红色缉杀令

石榴果432年前
人工智能朗读:

横七竖八的尸体躺了一地

初夏时分,大雨倾盆。从幸福新村一幢别墅里传出一阵沉闷的枪声和声声绝望的惨叫,却被狂风暴雨淹没了。

下午,别墅主人的司机打开门,双脚一迈进小院就惊呆了,屋里血渍斑斑,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横七竖八的尸体躺了一地。司机呆了几秒钟,惊叫一声,转身没命地往外奔逃……

“救命啊……杀人了……”

司机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拨响了“110”。

不一会,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刑警们一面向惊魂未定的司机询问情况,一面勘查现场。

屋里躺着七具尸体,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成胶状,尸体两男五女,每个死者都是头部中弹当场丧命,可见凶犯杀人手段之残忍。

死者身份很快查清了:吴辉,男,该别墅业主,香港居民;黄登,男,吴辉朋友,美籍华人;袁香,女,吴辉母亲,江州市居民;江丽,女,吴辉女友,澳大利亚籍华人;林瑞兰,女,江丽母亲,江州市居民;吴艺莲,女,吴辉姐姐,香港居民;张小川,女,江丽朋友,江州市居民。

勘完现场,刑警们兵分两路,一组处理尸体,把尸体拉到殡仪馆冷藏,并去向上级汇报案情;一组留在幸福新村凶宅,保护现场。

血案惊动了公安部。一个以江州市公安局牵头的侦破小组成立了。几天后,专案组在江州市公安局会议室召开了第一次侦查汇报会。

从现场勘查情况来判断,死者生前未与凶犯发生过任何打斗与拼搏,可以看出是在毫无抗拒和戒备状态下被枪击致死的,而且,别墅的门窗和一切设施均完好无损,屋内也未发现失窃现象,由此推断,凶犯与死者生前是熟人,而且关系较为密切。但现场除了提取了除死者外的三个男人的足印和指纹外,没有任何线索。三个男人的足印,其中一个是司机的,但他的足印只出现在门口,而后又出了门。因此,他开车到现场发现案情报案是可信的。案发时,他正在外办事,有不在场的充分证据,司机杀人的可能性已经排除了。那么,作案者必然是那两个留下足印的男人。问题是,吴辉等七人均已在勘察现场前死亡,所以变成了死无对证;而案发时,邻居都已上班,而且雷雨交加,谁也没有听到枪声和惨叫声。所以,也提不出半点有利侦破的线索。这些日子,所有刑侦人员的搜寻范围,皆在吴辉与其女友江丽的朋友、熟人身上。可遗憾的是,所调查的对象中没有一人有作案动机与时间,皆一一给排除了。也就是说,侦破工作走进了死胡同。

“吴辉的背景如何?”一位省厅领导问道。

“吴辉生于江州,早年移民香港,后来又回内地做生意,是个很有钱的老板。但他从事的生意,除了贸易外,还不完全清楚。”

“他的女友江丽呢?”

“江丽年轻美貌,是国内迁居澳大利亚的澳籍华人,她与吴辉已经同居很久,两人正在谈婚论嫁,婚事也被人们认可,没有迹象看出她有另外的男人。所以,情杀的可能也应排除。”

“但排除了江丽外,不可能排除吴辉与另外的女人产生纠葛而发生情杀。”

“既然是情杀,人家有必要将其满门杀绝吗?再说,情感纠葛是最惹人注目的,而在调查当中没发现有关这方面的线索。”

“如果是谋财害命,凶犯杀人后必然掠财而逃,可吴家并未失窃,抢劫杀人的可能也能排除。从作案者枪枪致命、置人死地而后快、决不留活口的手段来看,一口气能杀死七人而又从容逃走,可以肯定,杀人案件不是一般人可为,而是两个穷凶极恶、有杀人经验的老手所为。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是不是死者的仇家雇请黑社会的专业杀手所为?”

整个会场气氛活跃、各抒己见,苦寻破案良策。

专案组根据部、厅、市局的部署和指示,迅速作出了破案方案,决定首先从死者吴辉的身份人手,寻找破案突破口。

电脑网络打开了,香港、大陆的网络很迅速地查获,吴辉的背景和社会关系非常复杂,吴辉的真实身份也渐渐浮出水面。吴辉平时在江州地界以赌博和放高利贷为生,是有名的“大耳窿”。但他的幕后却有香港黑势力背景,他本身就是香港一冰毒集团的成员,曾在江州的冰毒基地谋过职。因其是香港居民,作案者手法又极似专业杀手所为,此案为贩毒集团内讧引发的可能性较大。于是,专案组把主要精力转入冰毒犯罪基地调查,全方位的调查也拉开了序幕。

在发案后的第五天,两名刑警终于从死者的一个邻居口中得到了一条重要线索:吴辉生前与一个在香港有居民权的叫周桂肖的人过往甚密,且有业务往来,近来好像因为生意关系发生过纠葛,他还亲眼目睹过周桂肖在不久前与吴辉吵架。得到这条信息的刑警们兴奋异常,也许案件的突破口就在这里。于是,立刻着手调查周桂肖的身份。

周桂肖,男,37岁,原籍云山市人,1980年偷渡去香港,并取得香港长久居民权。1997年以港商身份回广州做生意,现住离幸新村不远的丽水花园一幢别墅内。

既然周桂肖是港人身份,就必须查清他在香港的历史,于是,向香港警方发出了协查通报。

香港的查询结果很快就反馈到粤警方:周桂肖于1980年18岁时偷渡香港。取得香港身份证之后打过工,84年因抢劫金铺而被捕判监12年,1996年刑满获释,因在香港找不到作案机会,遂回大陆“捞世界”,香港警方还获悉他与贩毒团伙有牵连……

干警们终于松了口气,把嫌疑目标锁定了周桂肖。

据各方反馈来的信息显示,周桂肖未离开江州,而是租了两只机动木船,与他的同伙在南江水域游弋逃匿,警方悄悄撒开了张搜捕杀人疑凶的天罗地网。

可是,多日过去了,警方几乎找遍了周桂肖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却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难道,他在这个世界蒸发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丽水花园的一幢别墅里,正上演着一场“男女大战”。

男人面部轮廓粗砺,浓眉大眼,大鼻大嘴,目光里不时爆出冷森森的凶光。女子才20来岁,婀娜娇媚,温情如水,两人欢爱得浑然忘我。

这个男人就是周桂肖,幸福新村的七条命案就是他一手炮制的。之后,他就把这位叫阿D的新结识的情人带到他的住宅里足不出屋,纵情恣意地享乐。他过惯了踩着刀尖跳舞的日子,说不定哪一天马失前蹄就完了。所以,他才立下了“挡我者死”的人生信条,他吃喝玩乐尽情享乐,享乐够了再死就没了遗憾。

正在这时,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

周桂肖从阿D身上抽出手,下床接电话。

“喂,是哪个?”

“大哥,我是大头成。”

“大头成?你在哪打电话,有事吗?”

“大哥,我在南岗海鲜城,请你来喝夜茶。”

“什么时候了,还喝什么鸟夜茶?”

“哥,才10点呢。大哥莫不是被小妞弄昏了头。”

“这……”周桂肖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金壳表,果然才夜晚10点。刚才自己恣情纵欲,把时间都忘记了,不由咧嘴笑了,“如果仅仅是喝茶我就不来了。”

“不,一定要来,大哥,我有万分紧要事与你商量。”

“好,等我,我马上来。”

周桂肖忙下床穿上衣裤,又亲了阿D一下,匆匆出了门。

周桂肖来到“南岗渔馆”海鲜楼时,外号“大头成”的卫大成已等他很久了。他们是多年来的同伙,在一起干过无数坏事,6月7号的命案也是在他的协助下犯下的。所以“大头成”的电话才召得动他。

“阿成,是不是出什么事啦?”

周桂肖一落座,就瞪着“大头成”急切地问。“大头成”给他斟一杯茶,又吩咐服务员上菜上酒,之后才说:“大哥别急,我们边喝边说吧。”

“人命关天,我能不急吗?”

“大哥,是碰到了一些麻烦。”大头成说,“不过,我已托人去说情了,看搞不搞得掂。”

“是差佬觉察了吗?”

“差佬那边倒没什么。只是港澳方面的黑道朋友不知从哪个渠道知道了这活是我们干的。姓吴的在黑道上也算把角色,道上朋友说我们违反了江湖规矩,要派人来追杀我们。”

“这……”周桂肖一愣,但马上又把一杯酒倒进口里,骂了一声丢那妈说,“怕个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干我们的,干他们什么事?把老子惹火了,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在道上混饭吃,规矩还是得遵守的。我已托人去说和了。如果搞得掂更好,万一搞不掂……”

“万一搞不掂又怎样?难道伸出脖子给人家砍?”周桂肖瞪圆了牛卵子大眼。

“我想,我们还是暂避锋芒,等风头平息了再讲。”

“谅他们也不敢拿我们怎样。”

“大哥,无论怎样,我们还是躲躲为好,我是这么想的,即使道上的弟兄放过我们,你敢担保差佬那边就一定得不到风声?我们躲到风声平息了,再设法过那边去呆一两年。到那时,什么事也不会有了的。”

“哼,你这个办法不错,就听你的吧。不过,尽快想个藏身的万全之策,香港不能回,内地到处是差佬,更加危险。”

“这个,我早想好了,我已托人花了两万多元买了两条机动船,我们一人驾一条在南江水域的河涌里跟他们打游击,谁也不会想到我们这一招。如果大哥没意见,回去时准备一下,明天就可上船。”

“好小子,有你的!来,大哥敬你一杯!”

周桂肖端起酒杯又大大灌了口酒,两个魔头都得意地笑起来。

第二天,周桂肖拿了一笔钱给阿D:“阿D,我要出趟公差,你收拾一下吧。”

“你要带我去出差?”阿D惊喜地跳了起来。

“不,阿D,”周桂肖抱住阿D,使劲拍了拍说,“你先到黄村我们那处秘密住宅住段时间,我忙完了就来接你。”

“不嘛,我离不开你。”阿D在周桂肖怀里撒娇,“肖哥,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别的女人了?”

“你怎么总往歪处想啊?”周桂肖哄她,“是我生意上碰到了一些麻烦,在这别墅里住不下去了。我会经常来黄村看你的,等过几个月,我把内地的生意处理完了,就带你去香港结婚,做长久夫妻,好吗?”

“我……听你的。”

阿D在他怀里温存一会开始收拾东西,之后双双出了门,在街头拦辆的士直赴黄村。在黄村的一套公寓,他与阿D在这里等着阿成的消息。接到了“大头成”的电话,周桂肖提着两口皮箱,去码头约“大头成”。

周桂肖在巷口一下车,“大头成”就迎着了他,乘着夜色匆匆赶往码头。这是黄村的一个偏僻小码头,码头上泊着两条小机动船,“大头成”已经把所有生活用品准备妥当了。

“大头成”把东西放上船,在周桂肖耳边嘀咕了一阵,便各自上了自己的船。而后两人一齐启动马达,消失在南江的夜色里。

周桂肖驾着船在水面上漂浮。他不由想起了自己过去的那些风风雨雨的日子和半辈子罪恶生涯……

“生意”越做越大了

18年前,年满18岁的周桂肖,高考落榜回乡务农,可是他不想过继续贫穷的日子。

一天早晨,他把母亲刚卖了猪的两百元钱“借”走做路费,跑到了风起云涌的深圳。

以为是金银满地的地方,可是,到了深圳才发现,现实与他们想象的要差十万八千里。好不容易在建筑工地谋到了一份工作,一天十多个小时的重体力活,吃的是清汤寡水没有油腥的青菜白米饭,住的是四面透风的工棚,一月千把元工资还常常被拖欠,离发财做大款的美梦遥不可及。

周桂肖是个脑子灵活而又胆大妄为之人,在建筑工地干久了,他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以拾荒为名寻机偷窃建筑工地的材料卖给废品站,既赚钱钱又来得快。

一天,工地放假休息,周桂肖与几个哥们在蛇口工业区的一个小店里喝得昏昏欲醉,躺在海滩上唉声叹气,感叹发财梦难圆。突然,周桂肖爬起来望着同伴说:“有个发财的生意,你们敢做吗?”

“哈哈……有发财的生意你自己不做,还轮得到我们?”陈建成坐起来哈哈大笑。

“你说得那么轻巧,手上没一分本钱,做鬼生意。”彭国强也在旁说风凉话,“要不你去做老板,我们给你打工,不要克扣我们的工资,就烧高香了。”

“我讲的可是真话。但我一个人干不了嘛。”周桂肖挺认真地争辩。

“不信不信,你是穷疯了,酒后讲醉话。”

“我也不信,你是想发财想出神经病了。”

“你们先别吵!”吴雄辉打断了陈建成和彭国强的起哄,“阿成,强仔,你们让阿肖把话讲完好不好?”

“还是阿辉理解我。”周桂肖感激地看了阿辉一眼,开始兜售自己的发财妙计:“我看过,深圳的破烂特别多,我们不要打工,去收捡破烂吧。”

“算了吧,收破烂?把你祖宗三代都羞死去。”阿成当即反对。

“堂堂男子汉,怎么去干那种事?我不干!”强仔也当即不同意。

“话不能这样讲,我愿干!”阿辉举手赞成,“难道我们给人家拼死拼命干,穷死了才叫光荣?你们想过没有,人家几时把我们当人看过?我看啊,这年头只要有钱就是大爷。等你有了钱,谁还问你的钱是怎么来的?”

“对,阿辉说得对!”周桂肖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只要你敢干,我们明天就辞工。”

“敢,人一个,鸟一条,死了不过卵朝天,为发财拼个死,总比给人当牛做马累死强!”

第二天,阿成与强仔照常留在建筑工地,而阿辉与周桂肖则辞了工,用几个月打工辛苦挣来的钱,买了两辆破三轮车,在郊区租了间农户弃置的破土屋栖身,开始走街串户收起破烂来。同时,还穿梭于各建筑工地,死皮赖脸地捡水泥袋,有时还顺手牵羊偷捡一些废钢材,更重要的是踩点,寻找行窃的机会。时间长了,各工地的工头、保安、工人都与他混熟了,也默许他们去捡了。

两个月下来一结账,除了吃喝每人净进账4000元,这下可把周桂肖和阿辉乐坏了。结账这天,他俩自己“放假”一天,去理了发,每人买了身新衣服,把自己打扮得精精神神的,去请阿成和强仔喝酒。恰好这天,强仔与阿成的工地完工,一时没找到新的工作失业了,一副落魄潦倒相,与精神光鲜的周桂肖、阿辉形成鲜明对比。

又喝得醉醺醺的,来到海滩上胡扯。周桂肖有意想气气两个朋友,拍着鼓胀的口袋说:“喂,阿成、强仔,今天是我潇洒,还是你们神气?”

两个哥们低头不语。

“你们猜,我跟阿标这两个月挣了多少?”阿辉也炫耀地问。

“挣多少?”

“不多不少,4338元。”周桂肖把尾数也说了出来。

“啊……”

似乎在听天方夜谭,阿成、强仔一齐张口结舌,吃惊地盯着他们。

“真的吗?”

“我们有钱买新衣服,有钱请你们下馆子,口袋里票子可假不了。”阿辉说。

“没钱谈什么尊严?狗屁!”周桂肖故意气他们。

走投无路的阿成和强仔终于服输了,愿意跟周桂肖一同在深圳“打天下”。周桂肖也表示欢迎,四弟兄组成一个拾荒队,推周桂肖为首。周桂肖求富心切,有了人壮胆,开始实施最初萌生的偷窃计划了。

他们首先瞄谁了蛇口工业区一幢大厦的工地,因经常在这里拾荒,与负责工地守材料的保安都比较熟悉了。于是,他就与之套近乎,又是送烟,又是请吃饭的,自然而然就成了好朋友。

一天夜晚,周桂肖先让能说会道,而且机敏过人的阿辉揣了一瓶酒和一包猪头肉、花生米,缠住保安喝酒聊天。周桂肖则指挥着阿成和强仔,趁机潜入工地材料库房,把那些截断的钢材及一些电线钢管之类的东西偷出去装了两车溜之大吉。而阿辉则喝完酒就在保安的床铺上睡到第二天早晨才起床。

一夜收获了几百元。数票子时,四人高兴得抱成一团,高喊“阿肖万岁!”而一个建筑工地,一夜少几百元的东西,是很难查出来的。

从那之后,他们偷出了经验,白天也懒得去拾荒,躲在屋里睡大觉,一到夜晚就出动。再后来,干脆勾结保安和保管人员监守自盗,开了车去把成捆的钢筋拉走,所获赃款与保安及保管人员“分红”。

“生意”越做越大了,胆子也越练越大,干到第三个月上,一月竟收入两万多元。可是,多行不义必自毙,终于在一个夜晚东窗事发了。

周桂肖一伙侥幸逃脱。深圳不能呆了,便结伙跑去珠海特区,他们想在这里故伎重演,可珠海毕竟不是深圳,无论是经济规模,还是建筑工地,都不及深圳,拾荒也不如深圳那么容易,他们很快陷入了困境。

一天,珠海的天空下着雨,一伙人出不了工,便躲在一家大排挡里喝酒发愁。

“大哥,我们老是这么下去也不是件事啊。”强仔望着细雨纷纷的天空,长叹了一声,“再这样下去,我可要回云山去了。”

“是的,我也主张散伙!”阿成也帮腔。

“放屁,我们不是结拜过弟兄吗?当初结拜的时候是怎样说的?学桃园结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辈子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眼下碰到这么点小困难就喊散伙,如果当真大难临头了,不是全部当叛徒?”

周桂肖也没有什么好主意,见阿成与强仔又说泄气的话,不由火冒三丈,对他们发作了一通。

眼看三个要吵翻了,阿辉站出来说:“强仔说得不错,我们是不能等死,该想个办法找条出路。可办法要大家想,怎么可以老是逼大哥呢?”

听了阿辉这番话,周桂肖的火气消了,开始商量出路,他历来视阿辉为军师,便说:“阿辉,你肠子里有几个弯我还不知道?别跟弟兄们绕弯卖关子了,有什么好主意就直截了当讲。”

“不是我不肯说,我的这个想法风险太大,再说也没成熟。”阿辉说。

“怕什么,没风险能发财吗?那我们又去找个讨厌的老板当牛做马?不成熟说出来,弟兄们商量一下,每人出个主意修正一下,不就成熟了吗?”

阿辉把杯里的酒倒进嘴里下去,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说开了。

“前些日子听人说,香港那边赚钱很容易,我们只要过去干几年,回来就成了有钱人,再办个工厂什么的,就是老板了。”

“可是我们过不去啊?”

周桂肖有些动心了,云山县就有一个年轻人偷渡去了香港,今年春节的时候回家,成了腰缠万贯的港商了,还得到了县委领导班子的欢迎,如今投资办了间工厂,生意特别红火。

“过去的方法有两种,一是办签证公开出去,这对我们来说几乎是不可能;还有就是一”说到这里,阿辉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偷渡,这边的人大多都是这样过去的。”

“你有门路了吗?”阿成有些迫不及待了。

“过去的偷渡费每人要千把元,而且要找个可靠的‘蛇头’。”

“这主意好。”周桂肖猛喝一口酒说,“就这样定了。阿辉,你去找‘蛇头’联系,想办法搞钱,我们一定要去搏一把,不能等死!”

一个礼拜后,阿辉把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带进了他们的小土屋,并告诉大家说,他就是这里最有名,也最讲信用的“蛇头”。80qo的以上的偷渡者都是由他帮助偷渡成功的。说好价钱,每人收手续费1000元,生活费200元,保证把他们送到香港。之后,又具体交待了他们要做什么准备工作,每人先交了200元押金,“蛇头”就告辞回去。

第二天开始,周桂肖一伙不再干活,而是打点行李,每人把手上的人民币兑换成港元,第三天夜晚,“蛇头”把他们带到伶仃洋一座小岛上,塞进一个船舱,一路漂泊到了香港。

大哥,你要带我们去打劫当强盗啊?

可是,香港也不是天堂,在没有取得香港居民身份证之前,若被”差佬”(警察)抓住是没好果子吃的。周桂肖一伙提心吊胆,在香港的大街小巷胡乱闯荡了一阵,没闯出什么名堂,不由开始泄气,阿辉建议分散行动,化整为零目标小,不易被“差佬”抓住,找工作也容易些。阿辉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定好了约会方式之后,分了从内地出发带来剩余的钱,各自谋生去了。

周桂肖的运气不错,很快找到了一份散工,并遇上一个好心人,只花了少数钱就取得了香港身份证。在香港一干几年,他先后干过装修工人、电梯修理员。可是他的这点收入莫讲创业置产,就是安身立业也显得希望渺茫。于是,他不安份的本性又开始暴露了出来,开始寻找“快速致富”门路了。于是,辞去工作又开始东游西荡了,今天进赌场做媒子引客,赚个几百;明天为妓院拉拉皮条挣几十地过日子。

一天,周桂肖一回自己的出租屋,即被警察拘捕了。因为他已很久没有正式工作了,许多行为已触犯了香港法律,构成了游荡罪,法院判他罚金500元及监禁一年。

出狱后的周桂肖感到晦气,不干活也犯罪,在内地可从没听说游荡罪这条法律。阿辉带着阿成、强仔来看他,是夜,又喝得酒醉东风,横七竖八地躺在周桂肖的出租屋里胡言乱语。阿辉他们也混得极不顺心,都想寻个快速生财之道,可谓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丢他妈,这日子没法过了。”

“早知道香港也这么难混,不如当初别过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时的周桂肖,双眼盯着电视屏幕出神,他一句话也不说,像电视里有什么宝贝似的。

“喂,大哥,看电视看得出钱?”

“生财之道就在眼前!”周桂肖有些高深莫测地说。

“大哥,你又在说什么醉话?”

阿辉见阿成和强仔疑惑不解,也笑了起来,他已经吃透了周桂肖的心理。于是,装出神秘的样子说:“大哥绝不是开玩笑的,他真的发现了生财之道,”

“什么好生意,快讲吧。”

“讲出来就怕吓破你俩的胆。”周桂肖盯住阿成和强仔的脸,似笑非笑说。

“怕个鸟,砍下的脑袋当皮球踢不痛!”阿成拍着走胸脯表了态,“今天,我阿成不是往日的阿成了,什么事我都敢干!”

“好!”阿辉望了苏桂标一眼,见他点了头,便说,“大哥的意思是带弟兄们去吃‘大碗茶’。”

“吃大碗茶?”

“啊,大哥,你要带我们去打劫当强盗啊?”

“阿辉,有没有搞错?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没错,阿辉的话半点没错!”

周桂肖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小屋里来回踱步,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回过头高声鼓动起来。

“我就是要带着大家去打劫当强盗。我见过,也听过不少这方面的事,在香港的地面,哪年不发生几起抢劫绑票案呢?可又有几起破了案的?我承认,这是件很危险的事,可危险的事才发财。你们不干,我另外找人去干!”

“我干!”阿辉举手赞成。

“怕个鸟,我也干!”强仔也举起了拳头,

“你们都干?”阿成沉思了一会,也默默地举起手:“我们是结拜弟兄,发财一起上天堂,倒霉一同下地狱,干!”

四双罪恶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确定了目标,周桂肖找到一个叫阿金的黑道朋友,花了一笔钱买回了三支改装的“曲尺”手枪和两支“斧头”长枪。阿强一伙见周桂肖买到了枪支,都异常兴奋,对他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决心死心塌地跟他做大“买卖”了。

为了更加保险,周桂肖利用自己懂点机械原理的特长,自制了8枚土制炸弹,每人配两枚,作为应急之用。与此同时,阿辉与阿成的踩点也进展得很快。他们几天来,几乎是跑遍了香港所有金铺与珠宝行,仔细观察地形与周围的警力防卫情况。最后选择了一家叫胡良利的金行为下手对象,因为这里进攻容易,逃跑线路也多,而且警署离此较远,有利行打劫后安全撤离现场。他与阿成装成看首饰多次光顾金行,又在各进攻点和撤退线作过演练,确信万无一时,又花了一个夜晚画了一张行动攻退路线图,与周桂肖等反复演练研究,最后敲定了下来,把胡良利金行作为初战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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