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
飞狐侠梅平和仆人巴孩骑着马踏进凤阳镇的时候,已是日暮时分。
昨晚,梅平正在夜读,突觉窗外人影一晃,紧接着一道寒光透窗而入。梅平双指一捏,将一只三寸长薄如纸亮如雪的柳叶飞刀牢牢抓在手中。梅平不及多想,跃出窗外一看,星稀月朗,哪儿有半个人影?
梅平号称飞狐,以身手快捷头脑机警扬名江湖,能在他面前施刀偷袭并快速逃匿,足以说明此人武功亦非.泛泛之辈。
这个人会是谁呢?
梅平回屋,见飞刀上绑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几个字:
生死一线间,速去凤阳镇。
梅平知道,一定又有人有难请他拔刀相助了。梅平为侠,只在济困扶危,当下叫醒巴孩,骑上快马,连夜赶赴八百里外的凤阳镇。
二人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又饥又饿,在镇中找了一家酒楼吃喝起来。吃喝间,忽听外边传来喊杀之声,二人顺着窗子往外一望,街当间有三个汉子围着一个穿得又破又烂的乞丐正在厮:打。乞丐身单力薄,怎是这三个壮汉的对手?
乞丐被打得满地乱滚的时候,梅平出现在三个汉子面前道:“几位朋友,三个壮汉欺负一个柔弱的叫花子,就不怕让人笑话?”
“这儿没添草料,哪儿蹦出个叫驴蛋子来!”为首的那一个留着络腮胡子长着铁塔般的汉子吼道。
梅平双眼一眯,笑道:“阁下嘴里怎么这么没德,出口便是脏话连篇,莫非阁下当真是有人养没人教?”
络腮胡子显然被激怒了,正要挥拳扑向梅平,另外两个汉子趋步走到梅平面前,其中的一个鹰眼汉子指着络腮胡子道:“这位朋友,知不知道我们大哥是谁就敢到这挡道?识时务者的就赶紧走开,否则的话……”
还没等鹰眼把话说完,梅平便问道:“否则的话怎么的?”
另外一个勾鼻汉子操着公鸭嗓结结巴巴道:“否……则……的话,就将你……扒……皮抽……筋……”
梅平被勾鼻汉子逗得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鹰眼道:“甭跟他磨叽,将这小子废了,看看他还管不管闲事?”
乞丐见状道:“这位公子,您还是走吧,这些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弄不好,把您的命都得搭上啊!”
梅平笑着冲乞丐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三个汉子道:“既然想把我给废了,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是单挑,还是群殴,在下奉陪便是。”
汉子们不知深浅,分三个方向向梅平袭来。汉子们见梅平不慌不忙,眼睁睁见拳头打向梅平,却分别打在了同伙的身上。汉子们惊愣之时,却见梅平在他们身后呢!
他们以为刚才是看花了眼,明明是打在了这个不知深浅的家伙身上,为件么竟打在了同伙的身上?还没等这几个汉子回过神来,身上已经挨了几下快如闪电一般的重击。他们想不到这个白净面皮的年轻人打起人来能这么快、这么准、这么狠!等他们总算明白这次终于惹上了麻烦时,已经晚了。络腮胡子的锁骨断了;鹰眼的左臂折了;勾鼻的鼻梁被打塌,恐怕再也勾不起来了。络腮胡子的脸儿白了。鹰眼的脸儿紫了。勾鼻的脸儿绿了。他们怔怔地看了一下梅平,一反刚才的飞扬跋扈,嗷嗷大叫着撒开腿跑了。
梅平将乞丐救起问:“这位朋友,这伙人为何追着你厮打?”
乞丐道:“公子,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实在受不住了,就去一家酒店里乞讨,没想到被伙计厮打。”
梅平吩咐巴孩将乞丐扶进酒馆,吩咐小二又上了一副碗筷,看着乞丐吃喝起来。
乞丐狼吞虎咽了一阵,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突然,乞丐以左手抚腹,口鼻之中渗出鲜血,扑倒在桌子上了。梅平知道,乞丐是被毒死的,一定是有人趁他和巴孩出去时在酒中下了毒暗害于他,没想到乞丐却当了替死鬼!可会有谁在酒中下毒呢?梅平向屋内扫视了一番,伙计和掌柜吓得脸都白了。
这当口,有个人在人群之中蓦地一闪,踢开窗子跳了出去。难道是此人下的毒?梅平看得真切,此人身法灵活,当下不及细想,纵身尾随而去。众人见梅平快步如风,身如鹰隼,个个都睁大了眼睛。
他们哪儿见过身法如此灵活的异人?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梅平纵身上房,那个神秘客正在前面的屋脊之上。梅平施展轻功绝学“八步赶蝉”的身法狂追下去,那人见梅平追来,也施展快得难以形容的轻功身法在前面狂奔。
梅平暗忖,这人轻功不在他之下。这个人会是谁呢?又因何在酒中下毒?
梅平追着追着,神秘客到一片树林里就不见了。梅平停下仔细观看,林中隐隐透出灯火,现出一座偌大的宅院。梅平心想,刚才那个神秘客一定遁人这所宅院之中。天色已晚,不能轻举妄动,待到天明之后再来仔细观察,这里到底是何所在。
一双秀目总是有意无意在打量他
第二天,梅平早早和巴孩来到那片树林里。梅平这才看清楚,树林掩映之中竟是一个偌大的庄院。梅平绕到正门,见门楣上悬有“风阳人家”的匾额,心中暗想,莫不是到了武林豪士林冲之的宅第?林冲之武功奇高,自号凤阳先生,近几年来隐遁江湖,不问,武林之事。梅平久闻其名而未见其人,如果此宅主人真是林冲之,倒要好好和他理论一一番。七年前泰山武林大会,林冲之本想争盟主之位,后来见年事已高,就退出了争夺。当时,梅平和师父也出席了武林大会,和林冲之住在一个客栈,闲时谈武论剑,故而和林冲之相熟。林冲之本是武林界泰斗级人物,一双“鬼哭神愁掌”打遍天下几无敌手,不知何故,近年来竞隐匿山林,江湖上已鲜有他的消息,没想到却在此隐居。
索命的镖谣(2)
梅平叩动门环,仆人开门,一打听,果是林冲之的宅第。仆人进去通报,一位年过七旬精劲硬朗花白胡须的老者迎出门来。
人未出门,声音先到:“梅大侠远来,蓬荜生辉啊!”
老者正是林冲之。
梅平躬身施礼道:“数年未见,林老伯越来越年轻了。”
林冲之拉住梅平的手笑道:“老夫已是夕阳西下,梅贤侄正是如日中天哪!”
梅平,阳巴孩随林冲之来至院内,忽听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梅平一愣,心想,在这乡村僻野,竟还有如此精通音律之人?只见珍珠帘掩映,一位妙龄少女正在倚案而坐,此刻正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弹起了《平沙落雁》。但见素指尖尖,指法娴熟,那优美婉转的琴声一会如高山流水,一会似幽泉低咽,时而似清秋雁鸣,时而似花间莺语。
梅平不但擅长武功书画,而且尤擅琴瑟管弦,今见少女弹得如此好琴,早已听得入了迷,竟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一曲弹完,梅平击掌赞道:“好一个《平沙落雁》,真让人大饱耳福呀!”
少女从帘内走出:“先生过奖了。小女子弹凑的只不过是一曲粗艺而已。不过,能识此曲之人不多,先生也算作知音了。”
林冲之笑道:“这便是养女红鸾。红鸾,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闻名江湖的飞狐侠梅平梅公子。”
红鸾忙盈盈下拜,望着梅平嫣然一笑:“梅公子好!”
梅平一见,这姑娘身材修长,仪态万千,貌如漫步瑶台的洛女,不由暗暗称奇——且不必说她的姿态如何曼妙,但就她的两只梨涡,浅笑轻颦,都会荡起让人倾倒的清波。梅平暗忖,没想到凤阳这个山里小镇竟有如此佳丽,心下赞叹不已。
两人携手走进客厅。林冲之吩咐家人摆上酒宴为梅平接风。
席间,林冲之道:“梅贤侄,泰山武林大会一别,已过七载,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如贤侄不弃,在敝宅小住如何?”
梅平正想查探乞丐死因,就答应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冲之问:“梅贤侄此来拜望老夫,莫非有什么事儿想求老夫帮忙?”
梅平就将昨天晚上毒死乞丐的神秘客遁人林宅之事说了一遍。
林冲之沉吟片刻道:“梅贤侄是怀疑投毒者是我林宅中人?如果真是如此,老夫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来人,将宅中人等聚到客厅,让梅贤侄逐个辨认。”
梅平连忙阻止道:“林老伯客气了,夜色为掩,小侄并没有看清此人容貌,即便老伯将宅中人全都聚集到此,我还是不能辨出其人。”
林冲之道:“贤侄真是性情中人,好,就依贤侄之言!”
二人谈笑风生,甚是投机,当林冲之得知梅平虽然年过三十还没娶妻之时,哈哈大笑道:“梅贤侄,老夫养女红鸾,才貌双全,如贤侄不弃,说与贤侄为妻如何?”
还没等梅平表态,林冲之一击掌,红鸾一袭白衣走了进来。
林冲之见状道:“红鸾,还不为梅公子把盏?”
红鸾忙附身为梅平斟了一杯酒,垂眉含笑:“公子,请。”
香气袭人,脉脉含情,眼前一片春色。梅平道:“谢姑娘。”
红鸾莞尔一笑,退到了林冲之身后。
林冲之道:“红鸾性情稳重,知书达理,但为人矜持,请贤侄勿怪。如若贤侄不弃,就与贤侄为妻如何?”
梅平道:“多谢老伯美意,小侄浪迹江湖,居无定所,岂不辱没了红鸾姑娘?红鸾姑娘才貌双绝,何愁不遇佳偶。”
林冲之道:“贤侄,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相强。”
二人又喝了半晌,方才各自散去。
梅平发现,红鸾那一双秀目总是有意无意在打量他。
夜半,梅平躺在床上,双眼虽闭,睡意却无。就在这时,忽听房上传来微响,双眼微睁,一个黑衣人从房上轻轻掠下。黑衣人轻轻拨开门栓,蹑手蹑脚走到梅平床边,见梅平躺在床上举剑便刺。哪知身后却转出一个人来,一脚踢在了黑衣人的背部,黑衣人扑倒在床上,抓起被子一看,被里包着的分明是一只枕头,哪儿有什么梅平?
原来,梅平见黑衣人掠下房来的时候,就将枕头塞在被子里转到床幔后边去了。梅平虽然年纪不大,却有十数年的江湖生涯,早练就了一身处事不惊洞察秋毫的本领。
梅平吼道:“足下是什么人,因何刺杀于我?”
黑衣人也不搭言,虚晃一剑,纵身跃出窗外上房走了。梅平上房紧跟其后,黑衣人回手一抖,一道寒光闪过,梅平知有暗器飞来,伸手将暗器夹在手里。
梅平回到屋后,抽出暗器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蝴蝶镖。蝴蝶镖上插着一张纸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句谣词:“柳、叶、胡,梅和白,关东雄。没其心,失其目,丢其足,断其头,白日悠悠不得寿。”
柳、叶、胡,梅和白,莫不是指关东武林五侠?柳就是神剑无敌柳南风;叶就是冷血叶晓明;胡,就是铁腿胡春来;梅和白,就是他飞狐侠梅平和神刀白乐天。看来,今夜黑衣人刺杀他是假,传递谣词是真。
索命的镖谣(3)
这黑衣人究竟是谁?留下这封镖函的用意何在?梅平百思不得其解。莫非这镖函是在暗示说关东五侠命在旦夕?他与昨晚投毒后潜入林宅的那位神秘客会不会是一个人?所有这一切,在梅平的脑海里形成了一连串解不开的疑问。他觉得,林宅笼罩着一层让人捉摸不透的迷雾。
这时,林冲之领着家人提着灯笼赶到,梅平就将刚才发生之事叙说了一遍。
林冲之看后沉吟良久说:“梅贤侄,此镖函非同小可,暗示关东五侠将会相继身遭不测。梅贤侄,江湖上风传此谣久矣,半年前我便听人说起,贤侄,老夫所说不差的话,柳、叶、胡,梅和白中的梅字,大概就是指你梅贤侄了吧!”
梅平道:“老伯所说不差,可我不明白,这个行刺我的黑衣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您的宅中?他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踪的?另外,他为什么不害我性命却留下镖函,目的何在?不过,还有一点我不明白,贵宅戒备森严,黑衣人是如何进来的呢?”
林冲之有些不悦:“梅贤侄是在怀疑我林某,人了?”
梅平道:“老伯要想加害于我不必绕这么大的弯子,房中的夹壁墙中暗藏的强弩就可以轻而易举使小侄命丧此间。另外,黑衣人身形,单薄,因此我断定,黑衣人绝非老伯所扮,而,是另有其人。不过,这个人不识贵宅机关暗道‘的秘密罢了。”
林冲,之赞道:“梅贤侄果然老道,我林宅处处都是机关暗道。不过,黑衣人出现在我的宅子里,我一定会还贤侄一个公道。”
原来,梅平有个习惯,每到陌生之处就会探测此间有无机关暗道。梅平进屋休息时,便在床背后的墙壁上轻轻叩打,见墙中发出空音,便知是夹壁,又见壁上有小孔,便知里边定暗藏强弩。梅平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场面人物没有见过,凭经验判断,林冲之退隐江湖一定蕴藏着不为人知的惊天之举。林冲之身边的那位养女红鸾也绝非什么泛泛之辈,从她的眼神里,梅平隐隐约约感觉到那里面似乎隐藏一丝不易被人觉察出来的东西。
梅平回到房间后再无睡意。看样子,是冥冥之中有人在牵着自己的鼻子走,为何自己一到凤阳,就遇到了乞丐蹊跷被害?今晚投掷镖函的黑衣人和昨天晚上投毒的神秘客都出现在林宅,这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
梅平隐隐感到了一丝不祥。
第二天一早,梅平就想辞别林冲之前往山海关五柳庄去拜望神剑无敌柳南风。
林冲之道:“梅贤侄远道而来,就在府中多住几日,老夫还要和贤侄切磋切磋呢!”
梅平无奈,只好耐着性子又住了几日。
不过,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梅平发现,林冲之话语不多,每日只和他论酒谈诗,只字不提江湖之事。即便梅平提起,林冲之也找个由头将话题岔开了。
林冲之是怎么了?
当梅平问起他前后因何判若两人时,林冲之道:“老夫早已不过问江湖之事,若不是贤侄来索要那个潜入我府中的神秘人,老夫早就忘了这‘江湖’二字。”
梅平只好微笑着点头。
这个神秘客到底是谁
几日后,梅平和巴孩辞别了林冲之到了山海关。柳南风江湖人称神剑无敌,一把青锋剑,当年仅用六招便击败此前江湖最负盛名的剑客——“塞北神驼”邱不让。邱不让曾经当过当今皇上的贴身侍卫,武功自然了得,只是因为和前朝皇帝身边的一个宫女有情,触怒了龙颜,被发配宁古塔为奴。后来邱不让凭借自身的武功称雄塞北,当今皇上也不追究于他,没想到被柳南风六招威名扫地。
可见柳南风的武功之高,他的神剑无敌之名亦算当之无愧。
这样的人会被害吗?
这样的人却偏偏被害了!
还没进五柳庄,就听庄中传出丧鼓之声。梅平便打听柳宅去处,庄中人告诉他,柳南风已经故去了。
梅平对巴孩道:“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柳南风已遭不测。”
梅平找到柳府一个家人,那人告诉他,三天前是夫人去世三周年,员外柳南风到墓边祭拜,就在墓前喝醉了酒,家人将他搀扶家中睡下。第二天早上丫鬟见日上三竿员外尚未起床,就去他房中一看,床铺之上满是鲜血,人已经死了。官府前来验尸,发现员外胸口被剖,心脏不翼而飞。
梅平找到了管家,报上了自己的身份,请求最后瞻仰一下柳南风遗容,管家答应了。在征得了同意后,梅平解开柳南风的胸口寿衣,果见胸口处有一剑痕,家人并没有说谎,想来没其心那句镖谣果然不虚。柳南风武功奇高,是何人能人室将其置于死地呢?看来,行刺之人绝非泛泛之辈。梅平将尸身上的衣服扒开,在尸身的椎骨中间发现了一个被蚊虫叮咬过的红色斑点,梅平用手在斑点处捏动,竟取出一根细如毛发长约寸余的银针来。梅平知道,此针名叫无影针,能透、其穴而不见其血,杀人无形,故叫无影针。
江湖能施无影针的人不多。是何人施无影针杀了柳南风?他又为什么要杀柳南风?难道仅仅是因为那句镖谣上的“没其心”?梅平百思不得其解。
证实了柳南风的死因之后,梅平随了莫银,便对巴孩道:“柳南风现已应了镖谣中没其心那句话了,那么凶手下一个目标就该是第二位冷血先生叶晓明了,我们必须跟凶手赛跑,快速赶往广宁。”
索命的镖谣(4)
广宁是塞北第一雄关,自古是兵家必争之地,位于关内外的咽喉。冷血叶晓明居住在广宁的“什”字街李成梁将军石牌坊边。
二人赶到广宁,远远望见“什”字街旁的叶宅门口已经挂出了白幡。
梅平叹息一声对巴孩道:“巴孩,我们还是晚来了一步,冷血先生一定出事了。”
巴孩惊问:“公子,何以知晓冷血出事了?”
梅平指着李成梁石牌坊旁的一个左门首挂白幡的宅门道:“北方民间丧事,人死后问道:“这位老哥,此处可是冷血叶先生宅第?”
家人点头道:“正是叶府,我家老爷昨天晚上横遭不测了。
巴孩听得目瞪口呆。
叶晓明,在关东五侠中是性情最为孤傲,所以江湖人称冷血。他十五岁出道,一把“寒霜正义刀”横扫关东,武功人品足以震慑江湖。
可这样的人还是被害了。而且,死得极惨。
梅平赶到灵堂,掀起尸布一看,叶晓明果被剜去双目,死相甚惨。这时,一位三十左右,容貌端秀身穿孝袍的女人走了过来。叶夫人乃关东名门之后,是关东有名的才女,十七岁嫁给叶晓明,夫妻二人甚是恩爱,江湖上,这是一对人人羡慕的佳偶,没想到现在却抛下夫人形单影只。梅平知是叶夫人,就过来报上身份。叶夫人一见梅平,红肿的眼睛里又滴下泪来。
梅平道:“嫂夫人节哀顺便,叶兄已然离去,现在,最要紧的是抓住加害叶兄的凶手。嫂夫人能否向我提供一下叶兄被害始末?”
叶夫人止住悲声,点了点头。
昨天,是叶晓明四十岁生日。晚上,夫妻二人对饮起来。叶夫人去厨房取丈夫最爱喝的斑鸠汤的时候,回来时便见丈夫趴在了桌子上。起初,叶夫人还以为丈夫贪杯睡着了,也并没在意,就绕到丈夫的身后想将丈夫推醒,哪知这一推,丈夫的身子竟软软地瘫倒在太师椅上了。叶夫人一看,丈夫血流满面,双目竟然被挖!
梅平劝叶夫人节哀顺便,请求勘验叶晓明的遗体。在叶晓明的后背,梅平发现了和柳南风一模一样的红色斑点,捏出一枚和害死柳南风一模一样的无影针来!梅平分析,从无影针上来判断,害死柳南风和叶晓明是一人所为,而这个人必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这个神秘客到底是谁呢?
从镖谣上来判断,神秘客下一个目标应该是辽阳石首山庄铁腿胡春来了。如按镖谣上所说,胡春来定遭失足之厄。
这时,家人来报,外边来了叶晓明生前的好友铁拳张海天。张海天在江湖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不但武功奇佳,而且写得一手好字,作一手好诗,江湖人称铁笔先生。朝廷几次聘他为官,可都被他拒绝了。
梅平和张海天交情甚厚,忙和叶夫人出去相迎。寒喧过后,梅平和张海天耳语一番。见张海天点头应承下来了,梅平这才和巴孩告辞离去。
三天后的一天晚上,梅平和巴孩出现在辽阳城外的白马河边的一座野店之中。他们走得实在是太疲乏了,接连发生的柳、叶相继被害一事,不得不让他们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以求给予最大限度的帮助。休息之时,梅平让巴孩住在里间,自己则住在了外间。巴孩不解其意,梅平说你跟着我鞍马劳顿这些天了,也该好好美美地睡上一觉了。巴孩见主人言真意切,也就不再推辞。
子夜时分,一个黑衣人从店房的屋顶掠下,蹑足潜踪绕到了里间,不由分说举刀就剁。黑衣人的刀在夜色下泛着点点寒光,眼见这刀就要劈到巴孩的身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恰恰巴孩翻了个身,忽觉面前黑影一闪,黑衣人的刀闪着寒光向自己当头劈来,于是凌身一闪,黑衣人的钢刀走空。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巴孩随后从床上一跃而起,快如闪电一般击出双掌,黑衣人躲避不及,被拍在前胸,钢刀差点脱手而飞。
巴孩喝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在夜半行刺!”
那人也不言语,挥刀向巴孩当头砍下。这把刀快得难以形容,但见刀山阵阵,让人眼花缭乱。巴孩赤手空拳,施展空手人白刃分筋错骨之技,化解黑衣人凌厉的刀法。
二人在室内展开了龙虎恶斗,巴孩一边打一边喊抓刺客,梅平闻声赶来,黑衣人见二人夹击,知道不能得手,卖了个破绽破窗而去。
大概由于晚上太黑,梅平也没去追赶。
梅平问:“巴孩,伤着没有?”
巴孩道:“公子,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小命早就没了。难道,有人盯上了咱们?”
梅平道:“看来,这刺客是奔我而来,让你为我搪了灾。没事儿,我们以后小心就是。时间不早了,明晨还要赶路呢,睡吧。”
巴孩睡下时,梅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秘的微笑……
他霸占了我的未婚妻玉儿
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主仆二人出现在辽阳的石首山庄。让二人感到意外的是,石首山庄风平浪静,什么意外的事情也没有发生。梅平报上名姓之后,家人将他们领到了客厅。让梅平大惑不解的是,胡春来正盘膝坐在厅中的一张卧榻之上。在胡春来的下首,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梅平仔细打量胡春来,与三年前相比,胡春来似乎苍老了二十岁,几乎让人认不出。
索命的镖谣(5)
这哪里还是那个英姿勃发的胡春来?
不过,让梅平更加惊愕的是,胡春来的身边竟多了一位双十年纪的漂亮女子。不知为什么,梅平觉得那女子眼睛里似乎露出一股忧郁。
见梅平表情惊异,胡春来介绍道:“前房夫人已经死了,这是新娶的夫人玉儿。”胡春来又介绍,下首的年轻人是大弟子杨威。杨威冲梅平和巴孩施礼。梅平发现,杨威白净面皮,目光中流露出一缕不易被人觉察的东西。
胡春来号称铁腿,当年,凭一双铁腿打败了来关东挑战的少林铁头僧,从此名扬江湖。他不但武功奇高,在关东五侠里边,最是欢快的一个。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有他在,现场的紧张气氛就会变得欢快和谐。
因此,胡春来还有江湖笑面郎君的美誉。
此刻,只见胡春来一反往日的欢快,泪水纵横,拉着梅平哭泣道:“梅老弟,哥哥我身有不便,不能下地相迎,请老弟见谅。”
梅平这是方才看清,胡春来的双足已失!
梅平说明来意,胡春来摆了摆手,示意夫人和家人退下,胡春来这才告诉梅平,他的这双脚不是被刀所伤,而是烂掉的。半年前,胡春来练功休息之时,喝下一碗参汤,当天晚上便觉双足疼痛难忍,武功尽失,没过多久,双足便烂掉了。他怀疑是刚才示意退出门去的大弟子杨威在丫鬟所递的参汤中做了手脚。
梅平拿出镖谣,胡春来看后大吃一惊道:“看样子,早就有人在暗中操纵着咱们五人的命运了!梅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梅平道:“柳、叶先后被杀,应了镖谣中的说的没其心、失其目,而您在半年前就已成了这镖谣中所说的那位丢其足的受害者了。如果如您所说,您是被您的大弟子杨威所害,那么,杨威早就参与进了这编造镖谣的行动中来,也就是说,杨威早就被这个幕后人给收买了。”
胡春来道:“我现在已是废人一个,已没有能力对杨威发号施令了。”
梅平道:“胡兄可令人假意说有事与他相商诱他进来,我自有理论。”
胡春来唤过一个家人让他把杨威找来,家人告诉他说,杨威一个人骑马出去了。
梅平道:“杨威一定发现事情对他不利出去躲避了。也罢,暂且放他一马。除您之外,柳叶二人均是被无影针所伤,看来,一定是一位擅使无影针的高手赶在我们前面下手的。胡兄可知江湖之上何人擅使这种暗器?”
胡春来沉吟片刻说,广宁青岩寺智能禅师见多识广,或许能知擅使此针之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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