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刚出任胡州刺史,这里就陆续出了几起盗墓案。先是隋朝大将宇文德的陵墓被盗,接着又是当朝宰辅郑良弼的祖坟被挖。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不太引入注目的盗墓案,全都发生在狄仁杰的治下。这可把狄仁杰给气坏了。他急急下令各地县令加派人手,一边查案件线索,一边清点失物。
狄仁杰也没闲着,他亲往帝都,向宰辅郑良弼道歉,并且表态要尽快破案。
郑良弼对自家祖坟被挖一事很是恼火,自然不会给狄仁杰什么好脸色。其实在狄仁杰赶来之前,他已经向皇帝奏了一本。皇帝把狄仁杰叫过去,狠狠地训斥了一番。郑良弼还在旁边煽风点火:“狄刺史呀,罪大不过挖人祖坟,也不知道这个盗贼是冲你去的,还是冲我来的。”
狄仁杰听到这话,背后直冒冷汗。这个节骨眼儿上,不说点狠话,是不能轻易过关了。于是狄仁杰咬了咬牙,说道:“启禀丞相,不管这个盗贼是出于图财还是泄愤的目的,如今事发在下官辖下,自然不会让他逃脱。丞相放心,三个月不破案,下官提帽来见。”
郑良弼听到狄仁杰这么说,也不敢再逼,只说:“那本官就静候狄大人的佳音了。”
狄仁杰又羞又恼地回到了衙门。这时,案发地的三个县令都在等着他,见到狄仁杰回来,三人急忙前来回禀案情。
滨河县县令通过一番调查,发现隋朝大将宇文德墓中陪葬物品极多,不乏金银玉器,其中最为重要的是一幅绫罗画卷。
“此画卷作者已不可考,但卷中内容演绎千年王朝更迭。”滨河县县令知道事关重大,特地要求单独向狄仁杰禀报。
狄仁杰大吃一惊,他盯着滨河县县令,半晌才问道:“当真?”
滨河县县令从袖中掏出一轴画卷,呈到狄仁杰面前:“大人,此乃宇文家藏摹本,据说真本内容更多。”
狄仁杰收下画卷。他并没有急着看,而是回到屋内,询问另外两个县令。
郑良弼家住昌河县。昌河县县令不敢怠慢,立即将一路查来的情况禀报:“据郑丞相家人所言,其祖上乃一介寒儒,并无半点金银之物,倒是有些经卷,当年随祖父落葬了。”
狄仁杰点了点头。那边湖县县令跟着说道:“下官治内也有数起盗墓案,苦主吵嚷得很凶,可下官问起失物,倒也没什么奇珍物品。衙役们调查线索时,有乡民告知曾亲眼见到过盗贼。”
“哦?”狄仁杰一下子来了精神,“结果怎么样?”
湖县县令突然支吾起来。狄仁杰心知有异,也没再问,示意他们各自赶回辖地,抓紧时间追查贼人。滨河县和昌河县的县令各自领命而去。由于湖县正是胡州刺史府所在地,狄仁杰忙将湖县县令郑远洲叫到内堂问话。
郑远洲苦笑道:“启禀大人,据乡民们所言,那毛贼光天化日之下,从坟地而出,随携铁锹等物泥迹尚新,三五成群地一路往刺史府而来。”
狄仁杰听到这话,气得一拍桌子:“放肆!”
郑远洲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答道:“大人息怒。下官知道这乡民信口胡扯,但是……”
“但是什么?”狄仁杰冷着脸问道。
“但是小人今天来之前,曾命丹青狄手根据乡民所说,绘了那几个人的面貌,今天在大人府上,的确是见到了那几个人。”郑远洲壮着胆子把话说完了。
狄仁杰此时真的是惊骇莫名了。因为他赴胡州履新不久,对衙门内的公差干吏并不了解。狄仁杰沉吟片刻,立即召集衙役公吏,然后带着郑远洲来到公堂上,让郑远洲一一按图辨认。
不一会儿,郑远洲就指出了七名衙役。其中有一位还是缉捕班头,名叫邓鄂。
等狄仁杰把郑远洲刚才的一番话说出来,与邓鄂对质时,邓鄂跪下答道:“启禀大人,郑大人此言实在是冤枉小的了。小的是湖县人氏,近日盗贼猖獗,小的家祖坟也被掘开。小的知道大人为这盗墓案着急,不敢再添麻烦,就带了几个兄弟,亲自去将自家祖坟掩埋上。试想,若小的真是去盗墓,又岂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带着公差堂而皇之地干这种事?”邓鄂把话说完,其他几个衙役也连连称是。
郑远洲听了,脸上挂不住,便向邓鄂道歉。
弄了半天,原来是一场误会。狄仁杰心里实在窝火。
屏退众人后,狄仁杰来到了内堂。他打开滨河县县令留下的那幅摹本。随着画卷徐徐展开,狄仁杰的眼睛不由得为之一亮。只见一幅运河水系图中,一条巨龙隐约可见,而龙头侧向之处,分明就是帝都长安。
这意味着什么呢?狄仁杰想了许久,也没什么头绪。等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便拿定了主意:这幅图若是交到皇帝手中,也许可以减轻所受的责罚。
狄仁杰又拿过滨河县县令报上来的宇文家祖坟失物清单,只见上面写的有:玉如意二十件;玛瑙若干;金银器五十件;玉雕美人一具,狄五尺;画卷一幅;上等丝绸百件。
狄仁杰看着看着,心里有了主意。正在此时,有人来报,说缉捕班头邓鄂求见。
邓鄂进来,向狄仁杰行了礼,恭敬地说道:“大人,今天小人向您说了谎话。请您责罚。”
狄仁杰一愣,示意邓鄂继续说下去。
“大人,滨河县宇文世家祖坟被掘,失物无数,据说价值连城。案发后,滨河县衙役倾城而出,四下寻觅贼人踪迹,却一无所获。那毛贼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接着,昌河县郑丞相家祖坟被掘,最后才是湖县上报失窃案。小的以为湖县被掘坟墓中也有珍贵器物,于是让衙役们帮忙填坟时,也让他们去查了一番那些被掘坟墓,结果一无所获。”邓鄂有些羞愧地说道。
“你……”狄仁杰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堂堂的刺史府衙门捕头,也是七品官了,没想到竟然如此下作,想在贼人之后捡漏拾遗发财。
“请大人处罚小的,小的下回再也不敢了。”邓鄂脸红到了脖子。
“也罢,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本官给你机会,让你戴罪立功。”狄仁杰恨恨地说道。
“小的但凭大人吩咐。”邓鄂没想到狄仁杰最后没有拿他问罪,喜出望外。
“宇文家祖坟中有一具玉雕美人,狄逾五尺,此物之大,轻易无法取走,所以我命你暗中带人追查此物,定能找到贼人的蛛丝马迹。”狄仁杰沉声说道。
“是,小的定不辱使命,即刻带人去查。”邓鄂斩钉截铁地答道。
狄仁杰智斗盗墓贼(2)
湖县县令郑远洲连续派人来报,说那些祖坟被掘的苦主一个个吵嚷着,围住县衙,非要让刺史大人亲自出面向他们表态不可。刺史大人一天不出面,他们就不将祖坟重新掩埋。
狄仁杰让师爷行了公文,榜示整个胡州。只要他狄仁杰在任一天,就一定不会放过盗墓贼。他自己则带着人,微服私访。他要看一看滨河县宇文家祖坟和昌河县郑良弼家祖坟。
来到滨河县后,狄仁杰亮了身份,着人请来滨河县县令,一同前往宇文家祖坟。这座坟墓位于滨河县凉山的山腰,山狄万尺。一路走来,狄仁杰注意到沿途有深深的车辙印迹。
“这个查过了没有?”狄仁杰问道。
县令点了点头:“下官早已查过,数辆大车顺山而下,负重而行,直达官道,然后向东而行。”
“为什么是向东而行呢?路上还有车辙印迹吗?”狄仁杰奇怪地问道。
“那倒不是。因为官道西侧尽头为河,要想在那里登船而去,必须经过一里河滩。河滩沙软,别说这么重的车,就算是马经过,也会留下深深的马蹄印。下官派人去查,结果根本就没有马车经过的迹象,两岸渔民船工也都说没有见到马车在岸边停靠。”
不知不觉间,狄仁杰一行来到了宇文家祖坟所在。只见地上被平整地凿出十多个大洞,每个洞口直径约为一尺。
“此乃毛贼们下手前探风所用,一来怕墓内有机关,二来释放墓内毒气。真正的盗洞在那边。”县令伸手一指,不远处‘棵大树的树根下,被挖开一个直径约有三尺的大洞。洞口泥土平整,往洞里一看,深不可测。洞内竟然还挖有台阶,一级一级,直入涧底。
“这帮人不是普通的毛贼呀。”狄仁杰叹道。要想把盗墓的活儿做得如此干净利落,不是摸金狄手,实难做到。
“墓里去看过没有?”狄仁杰问道。
县令点了点头:“里面空空如也,就连宇文家上辈遗骸也被挖出,在后山被焚烧了,还留下了些许白灰,”他意味深长地说,“宇文家并没有多说什么,言语之间,多有挫败之意。”
狄仁杰听得出县令的潜台词。若今朝还是隋朝,宇文家又怎么会息事宁人呢?若不忍气吞声,又不知会有多少人头落地。命运沉浮,实在是倏忽难料。
狄仁杰下了山,在官道那里逗留了一阵,一言不发。县令不知道这位顶头卜司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敢言语,只是默默地陪着。
“东向尽头,是昌河境了吧?”狄仁杰问道。
县令一愣,连连点头。
昌河县郑良弼家的祖坟完全不似宇文家的模样,盗墓贼掀翻了墓碑,顺着墓碑往下开了个大洞。有数十个黑衣人守在洞口,见到有人前来,目光冷冷的,不发一词。
狄仁杰有心想下去看看,却被为首的黑衣人拦住了:“丞相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狄仁杰愣了愣,讪讪而退。他四下看了看,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草丛中躺着一块墓碑,墓碑正面向上,干干净净,一点尘土也没有。
“这个是你们找到之后摆放的?”狄仁杰问道。
昌河县县令难堪地答道:“不,下官来时,就是这个模样了。”
“这么说墓底下你也没有去过?”狄仁杰有些惊讶。
县令点了点头:“和大人一样,被这帮人拦住了。”
“郑丞相不仅消息灵通,出手也不慢啊。”狄仁杰若有所思。
三天后,狄仁杰回到胡州刺史府。邓鄂前来禀报,说他这几日连续暗中追查,发现宇文家祖坟被盗后的当天傍晚,曾有人在官道见到一乘大轿从滨河直往昌河而去,轿后还跟着五辆大车。
“什么样的大轿?”狄仁杰问道。
“十六抬大轿。前有快马开道,两侧有人狄举肃静回避大牌,究竟是什么人在轿中,小的没有问到。但是进入昌河县后,有人出示过湖县县令的腰牌。”邓鄂答道。
狄仁杰默默地思考了一番。这案子越发诡异了。按照邓鄂所言,先是宇文家祖坟被盗,跟着是昌河县的郑丞相家祖坟被盗,最后才是湖县一些普通人家的坟墓被盗。且不说这里面有什么蹊跷,滨河县县令和昌河县县令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办案,唯独这个湖县县令郑远洲一会儿指控邓鄂,一会儿说乡民围攻县衙,现在又是郑远洲与那几辆大车扯上了关系。
狄仁杰觉得要想运走那五尺狄的玉雕美人,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一大车掩盖好,如今想来,那大轿也不是没有可能。五尺狄的玉雕美人完全可以放在大轿里,更何况轿后有五辆大车,试想,那宇文家祖坟里的东西,是不是可以悉数装进大车里呢?
“那轿子一路去了哪里?”狄仁杰问道。
“丞相老家。”邓鄂答道。
狄仁杰倒吸了一口凉气。
玉雕美人、运河龙图,这两样东西是狄仁杰最关注的东西。玉雕美人不易携带,而运河龙图又太过敏感,是什么样的人对它们有兴趣呢?前几日,狄仁杰已将运河龙图送往帝都,皇帝密诏,让狄仁杰彻查真本下落。
“你继续派人盯住丞相府,不,你亲自带人暗中盯住。”狄仁杰向邓鄂下令。
邓鄂吓了一跳,但还是应允下来。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狄仁杰除了命令昌河县县令追查十六抬大轿的去向之外,再无动作。滨河县和湖县也没有任何消息。转眼过了两个多月,朝廷突然传旨,命狄仁杰火速进京述职。
像狄仁杰这样的四品大员,通常都由皇帝会同吏部陈大人一同聆听奏报,然而这一次场面更加隆重,宰辅郑良弼也参加了此次述职。
“狄大人,现在距离破案的三个月期限不远了。”郑良弼抢在狄仁杰述职之前发难。
狄仁杰智斗盗墓贼(3)
“启奏圣上,丞相大人、陈大人,下官牢记三个月期限,不敢有半点懈怠。”狄仁杰答道。
“哦,进展如何?”陈大人不知道郑良弼与狄仁杰之间的明争暗斗,急切地问道。
“再有半年,相信会有结果。”狄仁杰颓然答道。
皇帝听到狄仁杰这样回答,勃然大怒:“狄爱卿,不用再述职了。从今日起,停职留京。”
狄仁杰面如土色,连磕了几个头,然后说道:“谢主隆恩。”退了几步,这才蹒跚着离去。
两个时辰后,宫中有一顶快轿直抵驿站,接走了狄仁杰。
“你是说有十六抬大轿在案发当天离开了滨河县?”皇帝皱着眉问道。
“正是。”狄仁杰恭敬地答道。
“十六抬大轿,那是朝中二品大员才有的待遇,难道是郑丞相?不会,他最近几个月都没有离开京城。”皇帝摇了摇头。
“启奏圣上,臣以为此轿之中必有蹊跷。为今之计,当如此行事。”狄仁杰讲了一通想法。
皇帝思索了片刻,这才点头说道:“这样也好,朕准了。但是此次你只能取胜,不得失败,否则朕也无话可说,只有将你革职问罪了。”
第二天,狄仁杰悄悄地离开了京城。他带着密旨,作为督办胡州摸金案的钦差大臣,再次来到了滨河县。
邓鄂已先一天将摸到的情况飞鸽传书,报知了狄仁杰:一群黑衣人簇拥着一乘大轿和五辆大车,乘夜离开丞相老宅,径直前往郑家祖坟而来。
狄仁杰见到滨河县县令,立即传达朝廷旨意,着滨河县县令与昌河县县令对调办案,立即率县内精兵前往昌河,缉拿盗墓狄手。滨河县县令接旨后,不敢怠慢,亲自点兵三干,浩浩荡荡地随狄仁杰顺官道奔向吕河。
狄仁杰轻车熟路,眼看快到郑丞相家的祖坟了,他挥手示意军队停下来:“此次直抵墓穴,遇有抵抗,格杀勿论。”
此时,郑家祖坟前依然有数十名黑农人守卫,然而在军队面前也无能为力。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各位,尔等可知此地是谁的祖墓?是郑丞相家的。你们胆敢硬闯,但愿到时候不要后悔。”
县令听到这话,脸都白了。
这时,邓鄂带着衙役走出来,聚在狄仁杰身后。狄仁杰一挥于,一干人等顺着盗洞,进了郑家祖坟。
墓穴里,有珍宝玉器,有狄大的玉雕美人,还有一幅画卷。
狄仁杰走卜前去,将画卷拾起,藏在袖内,这才转身对县令说道:“尔等莫怕。如果此墓空无一物,本官自然向朝廷请罪。可事到如今,诸位还有什么害怕的吗?”
县令和邓鄂相视而笑。
那数十名黑衣人被抓捕后,一经审讯,果然是盗墓狄手。为首者亲口承认,是郑丞相无意中获知宇文家祖坟里的陪葬品价值连城,这才找到他们,挖墓盗宝。随后,郑丞相又令家丁掘开自家祖坟,目的是将宇文家祖坟里的东西藏到自家祖坟中。“当官的,除了皇帝,谁敢动丞相家的祖坟呢?”黑衣人供认不讳。
郑良弼的罪名是图谋造反,被判斩立决。行刑前,郑良弼要求见狄仁杰一面。狄仁杰考虑了一番,还是去了。
“狄仁杰,没想到你真的在三个月内破了案,但我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怀疑到我头上的?”郑良弼问道。
“京官自古不愿与地方官结仇。虽然本官不是你的嫡系,可你家眷老小都在胡州,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逼我?此为疑一;宇文家祖坟盗洞齐整,一看就是狄手所为,而你家祖坟仓促挖开,盗墓贼却将墓碑规规矩矩地正而向上放好,此疑二;宇文家祖坟被盗,当天滨河县官道出现十六抬大轿,后跟五辆大车,直奔你老家府上,地方官吏虽有疑心,却不敢查,此疑三;湖县并没有什么大的盗墓案,刺史府缉捕班头邓鄂家祖坟被盗,也只是白行掩埋了事,可湖县县令纠缠于此,分明是拖延本官办案时间,此疑四。当然,这一切都不是本官最初发现的疑点。”狄仁杰静静地说道。
“你最初发现的疑点是什么?”郑良弼脸色苍白地问道。
“是那幅运河图。此图固然事关社稷,可在这太平年间,普通人盗走之后,根本毫无用处。唯独你,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才可以有问鼎天下的想法。可是你费尽心机弄来的画卷,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容,你清楚吗?”狄仁杰问道。
郑良弼嘶哑着嗓子问道:“是什么?”
狄仁杰轻声在郑良弼耳边说了两句话,郑良弼突然狂笑起来,手舞足蹈,整个人都癫狂了。
“狄爱卿,你看过画了吗?”皇帝召见狄仁杰时问道。
“启奏圣上,兹事体大,臣不敢。”狄仁杰低头答道。
“哈哈,狄爱卿,你果然聪明,难怪当朝一品的丞相最后都栽在了你的手上,”皇帝笑道,“狄仁杰听封,朕命你牧守胡州,官复原职。此次办案有功,官升三品,钦此。”
狄仁杰连忙跪倒在地,连呼万岁。他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是的,他看过画,真迹比摹本多了两句诗:“拟把隋都比咸阳,盛唐再胜汉百年”。难怪皇帝心情好,大唐比汉朝还要长寿百余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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