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海绝地探险之漫漫求生路

石榴果19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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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航海史上一个非常壮烈的死里求生的故事。那是1914年8月8日,当皇家南极探险队驶离英格兰的普利茅斯港,恰逢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沙克尔顿的船是一艘三桅木船,它特别适于经受冰的撞击,船名叫“北极星”,这是挪威最有名的造船厂建造的,造船的木料是栎木、枞木以及绿心奥寇梯木,都是十分坚实的木头,须用特殊工具才能加工。沙克尔顿用他家庭的箴言“坚忍制胜”将船重新命名为“坚忍”号。

一路向南驶去,探险队最后一个停泊港是南乔治亚岛,这是不列颠帝国在亚南极区的一个荒凉前哨,只有少量的挪威捕鲸人住在那儿。离开南乔治亚岛后,“坚忍”号扬帆驶向威德尔海,这是毗邻南极洲的、有大量流冰群出没的危险海域。在6个多星期里,“坚忍”号闯过一千多英里的漂着冰群的海路,距最后目的地还剩大约100英里路程,然而就在此时,1915年1月18日,大片流冰群包围了船,急剧下降的温度使海水结冰,结果将船周围的冰块冻结成一体,“坚忍”号被卡住了。

一些船员是来自皇家海军的职业水手,另一些是粗犷的拖网渔民,他们曾在北大西洋的酷寒中工作过。还有一些是刚从剑桥大学毕业的学生,他们是作为科学家参加探险的。还有一个人——船上最年轻的人,名叫布莱克博罗,是从布宜诺斯艾利斯港偷偷搭船混进来的。所有的人都怀着不同的希望聚到一起,而现在,这些希望都化成了泡影。

对沙克尔顿来说,失望的更是到了悲伤的程度。他已年届四十,筹划此次远征耗去了他的大量精力,欧洲正忙于一场大战,往后很难再有这样的探险机会了。船上每个人都知道,最终结局无非是二者必居其一:要么坚持到春天到来,浮冰自行融解,使他们得以脱身;要么是浮冰所产生的挤压力决定船的命运,极大的可能是船会像蛋壳一样被碾碎。

第二天,沙克尔顿下令弃船,大伙钻进帐篷,在冰上度过了一夜。帐篷薄得能让月光射入,温度低至华氏零下16度,弃船后的第二天,沙克尔顿召集大伙,平静地宣布,队伍将进行冰上行军,目标是西北方将近400英里远的岛。然而奔向陆地的行军是不切实际的:拖着满载货物的救生船(每只重一吨以上)翻越巨大的冰块,穿过深深的积雪,是不可能的。于是沙克尔顿下令在冰上扎营。冰海上的营盘成了大伙的新家,食物从半沉没的“坚忍”号上打捞了上来。南半球正值夏季,气温攀升到了华氏33度,半融化的松软积雪使行走变得十分困难,大伙的衣服总是湿乎乎的,然而每晚气温聚降,又把湿透的帐篷和衣服冻得硬邦邦的。主食是企鹅加海豹,海豹脂肪成了惟一燃料。

2

到4月份,营盘下面的冰开裂了,沙克尔顿知道,等待已久的化冻时刻已经来临。4月9日,他命令3艘救生船下水。28个人带着基本口粮和露营设备挤上了小船。气温降至零下10度,海浪倾泻在毫无遮掩的小船上,他们连防水服装也没有。

夜以继日,时而穿过漂着流冰群的危险海域,时而穿过大洋上的惊涛骇浪,每条船的舵手都奋力控制着航向,其余的人则拼命舀出船中的水。船太小,难以在劲风中把握,在几次改变方向后,沙克尔顿下令朝正北方挺进,背靠大风驶向一块小小的陆地——岛。

这是连续七昼夜未能合眼的可怕的冒险航行,衣服都冻成了一层厚厚的冰甲。透过漆黑的大海,伴随着有节奏的爆发性呼吸声,白喉虎鲸从船舷旁探起头来,用它们狡猾的小眼睛打量着船上的人。霍尔尼斯,这个曾在北大西洋的拖网船上见过世面的人,吓得捂着脸哭泣。年轻的偷搭客布莱克博罗叹息着说:“我的脚不行了。”沙克尔顿也感到筋疲力尽了,但他每日每夜都坚持站立在船尾,为的是让大伙知道,他还在控制着局面。直到4月15日,救生船终于在岛陡峭的悬崖下起伏颠簸,接着就开始了登陆。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在这个被上帝遗弃的、 风雪横扫的荒岛上根本无法生存。时速达80英里的怒号着的狂风吹过冰川席卷而来,撕破他们的帐篷,卷走他们仅有的一点家当——毯子、铺地防潮布和炊具。水手们一窝蜂地逃上小船隐蔽,还有一些人则趴在地上,湿冷的帐篷倒在一边。破碎的篷布遮挡着他们的脸。

沙克尔顿明白,外面的世界决不会来到这座孤岛。惟一可行的办法,当然也是很可怕的办法,是由他带上最大的救生船“凯尔德”号,以及几名精干船员,划过南大西洋上800英里长的一段世界上最危险的海路,前往南乔治亚岛上的捕鲸站去求救。

“凯尔德”号是一艘22.5英尺长的小木船。沙克尔顿挑选了5个最牢靠的人:沃斯利,他将担任领航员,在困难条件下他的领航技术已经帮了沙克尔顿的大忙;两名爱尔兰水手卡锡和克林;以及克尼斯和文森特。

3

从出发后的第二天起,“凯尔德”号便陷入了困境。在连续17天航行中,有10天碰上8至10级的大风。冰冷的海浪把人浇得透湿,在帆布搭的船舱里,下了班的船员躺在又湿又烂的驯鹿皮睡袋中,舱内漆黑狭小的空间给人以活埋在里头的感觉。几天过后,文森特便垮下来,而克尼斯的情况也不妙,虽然他还在硬撑着。所有6个人都发现,他们的双脚——一直以来都是湿的——已经发白的肿胀,表皮已失去知觉,此外,他们的身体也被充斥着盐渍的冰硬的衣服磨破擦伤了。但是“凯尔德”号依然固执地、机械地穿过一切狂风激浪,他们坚持在舱面上望,坚持做饭,坚持将舱里的积水舀去,坚持扬帆落帆,并始终把握着方向。

正如曾经担心的那样,沃斯利几乎没法使用六分仪,只能凭经验和本能的直觉来测算风向与潮流,他主要依靠航位推算法——即水手对方向和距离所做的估算来导航。他们拟议中将要出现的那块陆地——南乔治亚岛,在几千英里的航线上只是一个小小的点,稍有偏差就会错过。他们极不情愿地将航向对准该岛无人居住的西南海岸,这样即使是偏离了该岛,盛行风还会把他们向东吹往别的陆地。反之,如果航向是朝着该岛东北海岸线上的居民点,那么一旦错过了,不利的风向就会把他们吹向无边的大洋并湮没在那里。

5月7日临近黄昏时,这是第14天,一大片海藻从船旁漂过。他们兴奋地朝东偏东北方彻夜划行,到第15天,午后云雾散时,卡锡嚷起来,他看见了陆地。

这不仅是水手的技能与意志的胜利,而且也是领航技术的胜利。即使在能够用六分仪导航的5次机会中,沃斯利也要依赖某种程度的猜测,因为船颠簸的太厉害,以致他无法给太阳准确定位。似乎是老天爷存心和他们过不去,呼号的风暴使当天的所有登陆尝试都归于失败。除此之外,他们发现仅存的给水也已稍带咸味,他们已渴得难耐。到5月10日夜晚,沙克尔顿领着他们的小分队用尽最后的力气,总算使“凯尔德”号冲上了南乔治亚岛满是砂砾的海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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