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80年代初,在我老家发生的一个真实故事。
我家的前面有一片田,绵延数百米。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从中间隔开,小溪上有一座古老的碾房。周围田间尽头的山腰山脚住着全队的人,惟独扬学兵家,单门独户地住在一个半山腰,而且他家离碾房最近,可以从吊脚楼上俯瞰碾房,一览无余。
碾房是把稻谷碾成米的地方。生产队时期,由一个叫划爷的孤老头子看守并负责碾米。划爷死那天,刚好是分山分田到户搞大包干的那一年,碾房自然也要承包出去。对穷山僻壤来说,这碾房无疑是一项稳定的经济来源。因为全大队有五六个生产队在这碾米,靠这个碾房吃米的几乎占了全大队人数的一半。为此,全队各家各户争来争去,都想承包这个碾房。一个月下来,还争不出个结果。这时候,扬学兵突然提出要收回碾房。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扬学兵的祖上是大地主,碾房确属他家祖上家产。解放后,在他爷爷手里时,被没收给了集体。他爷爷因自己守不住这份家业,觉得对不住列祖列宗,便自己碾死于米槽的石轮下。
由于扬学兵一再要求退还碾房,大队田书记只好到公社问。公社第一副书记刘加宝说:"上面还没有归还地主家产的红头文件下来,这事还不能办,要注意原则立场。"
田书记回来后给扬学兵一说,扬学兵也就不再提此事。不久,碾房承包给了扬学保家。扬学保一家大喜过望,当天晚上就去扫碾房。
扬学兵从自家窗户上往下看,发现有个人影进了碾房,并且燃起了红光红光的蜡烛。他当然知道是扬学保。心想,自家的祖传产业,居然让别人拿去挣钱,不免唉声叹气。
再说扬学保,刚点燃蜡烛,便听到头顶上有个苍老的声音说:"你是谁到我房里来干什么"扬学保一惊,四处看,没人。以为自己耳朵走神,定定神再听,却没有了声音。几分钟后,从门外吹进一阵风,灭了蜡烛亮,房里顿时一片漆黑。忽又听到脚底下有个苍老的声音说:"怎么还不滚出去为什么要搅得我睡觉都不得安宁"
扬学保这次是听得真真切切,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回了家。
第二天晚上,扬学保带领全家老少,拿着火枪,带着一包火药和雄黄,浩浩荡荡进了碾房。刚开门进去,又听到那个苍老的声音。扬学保向里面放了一枪,又点燃了火药,撒了雄黄清扫房里。然后全家人就在碾房过夜。果然,一夜平安无事。
到了白天,队里的人问扬学保为什么打枪,是不是撞见鬼了。扬学保慌忙说:"没有鬼,第一次接手碾房,我想预先压压邪。"
当地人信这些,话还算说得过。却不料接连二个月都是如此,扬学保一开门就听到头上脚下那个苍老的声音。他只好每次都点燃一包火药,用火药味驱鬼,晚上才会一夜无事。结果,仅火药就要开支一大笔钱。
两个月之后,情况大变。白天平安无事,一到了晚上,整个碾房里便是一片鬼哭狼嚎之声。无论扬学保怎样燃火药撒雄黄,都无济于事。这事终于惊动了全
队的人,扬学保再也瞒不住了。
一天晚上,由几个实权派人物伙同扬学保一起,进碾房察看。刚一进门,便听到头顶上有个苍老的声音说:"你们又是谁为什么要进我房里来唉连睡觉也不得安宁喽"
人群中一个年长者大着胆子问:"请问老前辈,你到底是谁 有什么冤屈需要我们替你办的吗是不是在阴间缺钱用而在此显灵以示后人为你烧纸呢"
没有人回答,声音也消失了,一切又归于平静。这时,扬学保恍然大悟,心里叹道:唉我怎么老是燃火药驱鬼,得罪了鬼,怎么就没想到烧纸钱呢怪不得鬼越闹越厉害。
突然,大家被一种异样的怪声惊呆了。这声音好像就在脚底的楼板上。叹息之中夹着阵阵喘息,还伴着咳嗽,像是一个扶杖的老者,正一步一步地在碾房里不断地兜圈子。紧跟着又杂乱地响起了各种怪声,有可怕的呻吟声,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一些古里古怪的声音,像是有许多看不见的鬼魂,在歇斯底里地吆喝着、喘息着。
人多势众,虽然可以壮胆,但这些清清楚楚的鬼怪声着实吓人。人群中开始有人紧张得浑身发抖,有的吓得尿湿了裤裆,根根头发和汗毛都直了起来。
恐怖的怪声突然停了。几分钟后,忽又在头顶上响起了妇人的哭声,音低而细。接着又听到那个苍老的声音叹息道:"唉祖上的家业是辛辛苦苦才创下的,却给了别人,后代子孙无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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