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道光年间,棋风盛行。四川万州有个棋手,名叫郎伍,一迷上棋盘就撒不开手了,一家老小衣食无着,他也不闻不问。没办法,郎伍的老婆只好靠去给人家做针线活维持全家的生活。他们有个儿子,刚满两岁,老婆说:“你活不干,总不能孩子不带吧?”于是郎伍走到哪里,就只好把儿子带到哪里。
郎伍的儿子虽然生得眉清目秀,神情却是木木的,活像围棋棋子似的,往那儿一摆非常省心。郎伍下起棋来忘了吃忘了喝,他儿子也就大半天不吃不喝不屙不尿,光是痴痴地看着那棋盘。旁边人看这小孩一天到晚不出声,就喊他“棋痴”,时间一长,棋痴就成了郎伍儿子的名字。后来棋痴长到四五岁的时候,有一回,郎伍与人家下棋,无意中走错了一步,棋痴竟在一旁指指点点比比划划,支出的那招竟是出人意料的高,不仅旁人看傻了眼,就连郎伍自己也将嘴张了半天没合拢来。待得棋痴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他的棋艺已远远超过了父亲。
此时,京城棋风更盛,郎伍的老婆眼看儿子走了和他爹一样的路,也奈何不得,正巧京城有个爱下棋的御史老爷要个棋童,便把儿子送了去,巴望他能在老爷那儿混出个样来。可棋痴到了御史家,与老爷对了几盘,就没再把他放在眼里。
这天,御史府上来了个太监,说是王爷要上门来手谈。棋痴知道,所谓“手谈”其实就是下棋,棋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见王爷,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可待得老爷的棋盘一摆开,双方的棋阵一布下,他的心思就全在他们的棋子上了。王爷喜欢浪战,大刀阔斧,大起大落,一上来赢了一局,御史也不甘认输,沉沉稳稳地给扳回来一局。
到了第三局,谁也不轻易下子了,都小心翼翼地防着对方。该御史出子的时候,看着他举棋不定的样子,棋痴在一旁有些不忍,就给他支了一招。谁知就这一招,王爷就怎么也扳不回去了,最后只好输在了御史手里。
送走了王爷,御史一脸愁云地把棋痴叫到跟前,责备说:“你小子心眼儿太实,咱跟王爷下棋得给他留些脸面,今天你这一招高是高,可你让他的脸面往哪搁?你别以为我没辙,我那是让着他。”
棋痴就有些恼:“下棋能赢不就得了?要顾脸面你干脆就别跟王爷下了。”
御史若有所思地叹口气道:“哎,时间长了你慢慢会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不信你看着吧,王爷输了这盘棋,我这府上从此就别想太平了。”
棋痴还是一脸茫然,御史无心和他细说,顾自进了内房。
第二天,王爷又要来手谈,这回御史关照好了,棋痴在一旁只准看不准插手,否则就把他赶回家去。果然,御史这回就把王爷伺候得高兴了,既输给了王爷又没让他看出来是故意让他的。
棋痴实在不解,下棋就是要分个输赢,如果谁的官大谁就一定要赢,那天下只有一个皇帝,天下人就都不要赢棋了?棋痴越想越觉着没意思,没等御史赶,他自己第二天就决定回老家了。
棋痴正要上路,王爷来了,还带了四个棋手。御史认得这四个棋手都是称霸京城的国手,现在都被酷爱围棋的王爷养在了府里。王爷刚落座就发话道:“我今天就来个‘坐山观虎斗’,就让他们四个和你这个小棋童操练一回!”
御史战战兢兢地回道:“王爷,这个小棋童是我刚从乡下买来的,啥都不懂,只会提茶续水。”
王爷“嘿嘿”一声冷笑:“树叶再稠不挡鹰眼,我早已看出你这里是藏龙卧虎之地。你这个棋童是个大大的高手。怎么样,就让他们见见高低吧,我也开开眼界。”
棋痴倒是显得不慌不忙,问道:“怎么比?是车轮战,还是同时下?”
王爷一愣:“你真以为你是龙虎之辈?”四个棋手随即哈哈大笑,中气之盛,声震屋瓦。
此时,就见棋痴一扫往日的痴呆样,不卑不亢地道:“王爷,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耽误四位前辈的时间,才提出和四位同时下的。”
“那好。”王爷说,“这是你自找的,到时候可别说是我们欺负你。”于是,他立刻吩咐成扇形摆上四张棋桌,棋痴居中,四个棋手相向,如同群狼围住了一只小羊。
御史看棋痴从从容容的样子,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在打鼓。
开局之后,棋痴出手极快,举重若轻,落子不悔,四个棋手开始还神气活现地互相挤眉弄眼,到后来就渐渐招架不住了。王爷的脸色很难看,他今天原本是想来出一口前天输棋的恶气的,没想到这四个家伙就这么不顶用,王爷真恨不得一脚把这几个窝囊废踹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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