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丹麦)

石榴果382年前
人工智能朗读:

世界上没有谁能像奥列·路却埃那样,会讲那么多的故事——他才会讲呢!

天黑了以后,当孩子们还乖乖地坐在桌子旁边或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奥列·路却埃就来了。他轻轻地走上楼梯,因为他是穿着袜子走路的。他不声不响地把门推开,于是“嘘!”他在孩子的眼睛里喷了一点甜蜜的牛奶——只是一点儿,一丁点儿,但是已经足够使他们张不开眼睛。这样他们就看不见他了。他在他们后面偷偷地走着,轻柔地吹着他们的脖子,于是他们的脑袋便感到昏沉。啊,是的!但这并不会伤害他们,因为奥列·路却埃是非常心疼小孩子的。他只是要求他们放安静些,而这只有等他们被送上床以后才能做得到。他必须等他们安静下来以后才能对他们讲故事。

当孩子们睡着了以后,奥列·路却埃就在床边坐下来。他穿的衣服是很漂亮的,他的上衣是绸子做的,不过它的颜色就很难讲,因为它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绿,一会儿发蓝——完全看他怎样转动而定。他的每条胳膊下面夹着一把伞。一把伞上绘有图画,他就把这把伞在好孩子上面撑开,使他们一整夜都能梦得见美丽的故事。可是另外的一把伞上什么也没有画,他把这把伞在那些顽皮的孩子上面张开,于是这些孩子就睡得非常糊涂,当他们在早晨醒来的时候,他们什么梦也没有做。

现在让我们来听听,奥列·路却埃怎样在一整个星期中每晚上来看一个名叫哈尔马的孩子,对他讲了一些什么故事。那一共有七个故事,因为每个星期有七天。

星期一

“听着吧,”奥列·路却埃在晚上把哈尔马送上床以后说:“现在我要装饰一番。”于是花盆里的花儿都变成了大树,它们的长枝子在屋子的天花板下沿着墙伸展开来,使得整个的屋子看起来像一个美丽的花亭。这些树的枝子都开满了花,每朵花比玫瑰还要美丽,而且发出那么甜的香气,叫人简直想尝尝它——它比果子酱还要甜。水果射出金子般的光;甜面包张开了口,露出里面的葡萄干。这一切是说不出地美。不过在此同时,在哈尔马放课本的桌子抽屉内,发出来一阵可怕的哭声。

“这是什么呢?”奥列·路却埃说。他走到桌子那儿去,把抽屉拉开。

那原来是写字的石板在痛苦地抽筋,因为一个错误的数字跑进总和里去,几乎要把它打散了。写石板用的那支粉笔在系住它的那根线上跳跳蹦蹦,像一只小狗。它很想帮助总和,但是没有办法下手。——接着哈尔马的练习簿里面又发出一阵哀叫声——这听起来真叫人难过。每一页上的大楷字母一个接着一个地排成直行,每个字旁边有一个小楷字,也成为整齐的直行。这就是练字的范本。在这些字母旁边还有一些字母。它们以为它们跟前面的字母一样好看。这就是哈尔马所练的字,不过它们东倒西歪,越出了它们应该看齐“你们要知道,你们应该这样站着,”练习范本说。“请看——像这样略为斜一点,轻松地一转!”

“啊,我们倒愿意这样做呢,”哈尔马写的字母说,“不过我们做不到呀;我们的身体不太好。”

“那么你们得吃点药才成,”奥列·路却埃说。

“哦,那可不行,”它们叫起来。它们马上直直地站起来,叫人看到非常舒服。

“是的,现在我们不能讲什么故事了,”奥列·路却埃说。“我现在得叫它们操练一下。一,二!一,二!”他这样操练着字母。它们站得非常整齐,非常健康,跟任何范本一样。不过当奥列·路却埃走了,早晨哈尔马起来看看它们的时候,它们仍然是像以前那样,显得愁眉苦脸。

星期二

当哈尔马上了床以后,奥列·路却埃就在房里所有的家具上,把那富有魔力的奶轻轻地喷了一口。于是每一件家具就开始谈论起自己来,只有那只痰盂独个儿站着一声不响。它有点儿恼,觉得大家都太爱虚荣,只顾谈论着自己,想着自己,一点也不考虑到谦虚地站在墙角边、让大家在自己身上吐痰的它。

衣柜顶上挂着一大幅图画,它嵌在镀金的架框里。这是一幅风景画。人们在里面可以看到一株很高的古树,草里长出来的花朵,一个大湖和跟它联着的一条河——它环绕着大树林、沿着许多宫殿、一直流向大海。

奥列·路却埃在这画上喷了一口富有魔力的奶,于是那里面的雀子便开始唱起歌来,树枝开始摇动起来,同时云块在飞行——人们可以看到它的影子在这风景上掠过去。

现在奥列·路却埃把小小的哈尔马抱到架框上去,而哈尔马则把自己的脚伸进画里去———直伸到那些长得很高的草地去。于是他就站在那儿。太阳穿过树枝照到他身上。他跑到湖旁边,坐进一只停在那儿的小船上。这条小船涂上了红白两种颜色,它的帆发出银色的光。六只颈上戴着金冠、额上戴有一颗光耀的蓝星的天鹅,拉着这条船走过这青翠的森林——这里的树儿讲出一些关于强盗和巫婆的故事,花儿讲出一些关于美丽的小山精水怪的故事,讲些蝴蝶所告诉过它们的故事。

许多美丽的鳞片像金银一样的鱼儿,在船后面游着。有时它们跳跃一下,在水里弄出一阵“扑通”的响声。许多蓝色的、红色的、大大小小的鸟儿,排成两大行在船后面飞。蚊蚋在跳着舞,小金虫在说:“砰!砰!”它们都要跟着哈尔马来,而且每一位都能讲一个故事。

这才算得是一次航行呢:森林有时显得又深又黑,有时又显得像一个充满了阳光和花朵的、极端美丽的花园,有雄伟的、用玻璃砖和大理石砌成的宫殿。阳台上立着好几位公主。她们都是哈尔马所熟悉的一些小女孩子——因为他跟她们在一起玩耍过。她们伸出手来,每只手托着一盘卖糕饼的女人所能卖出的、最美丽的糖猪。哈尔马在旁边经过的时候,就顺手去拿每一只糖猪,不过公主们握得那么紧,结果每人只得到一半——公主得到小的那一半,哈尔马得到大的那一半。每个宫殿旁边有几个小小的王子在站岗。他们背着金刀,他们向他撒下许多葡萄干和锡兵。他们真不愧称为王子!

愿上帝在世界上给你无限的幸福,

你——天上降下的一个小神仙。

所有的鸟儿也一同唱起来,花儿在它们的梗子上也跳起舞来,许多老树也点起头来,正好像奥列·路却埃是在对它们讲故事一样。

星期三

嗨!外面的雨下得多么大啊!哈尔马在梦中都可以听到雨声。当奥列·路却埃把窗子推开的时候,水简直就流到窗槛上来了。外面成了一个湖,但是居然还有一条漂亮的船停在屋子旁边哩。

“小小的哈尔马,假如你跟我一块儿航行的话,”奥列·路却埃说,“你今晚就可以开到外国去,明天早晨再回到这儿来。”

于是哈尔马就穿上他星期日穿的漂亮衣服,踏上这条美丽的船。天气立刻就晴朗起来了。他们驶过好几条街道,绕过教堂。现在他们面前展开一片汪洋大海。他们航行了很久,最后陆地就完全看不见了。他们看到了一群鹳鸟。这些鸟儿也是从它们的家里飞出来的,飞向温暖的国度里去。它们排成一行,一个接着一个地飞,而且它们已经飞得很远——很远!

它们之中有一只已经飞得很疲倦了,它的翅膀几乎不能再托住它向前飞。它是这群鸟中最后的一只。不久它就远远地落在后面。最后它张着翅膀慢慢地坠下来了。虽然它仍旧拍了两下翅膀,但是一点用也没有。它的脚触到了帆索,于是它就从帆上滑下来了。砰!它落到了甲板上。

船上的侍役把它捉住,放进鸡屋里,跟鸡、鸭和吐绶鸡关在一起。这只可怜的鹳鸟在它们中间真是垂头丧气极了。

“你们看看这个家伙吧!”母鸡们齐声说。

于是那只雄吐绶鸡就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架子,问鹳鸟是哪里来的。鸭子们后退了几步,彼此推着:“叫呀!叫呀!”

鹳鸟告诉它们一些关于炎热的非洲、金字塔和在沙漠上像野马一样跑的鸵鸟的故事。不过鸭子们完全不懂得它所讲的这些东西,所以它们又彼此推了几下!

“我们有一致的意见,那就是说它是一个傻瓜!”

“是的,它的确是很傻,”雄吐绶鸡说,咯咯地叫起来。

于是鹳鸟就一声不响,思念着它的非洲。

“你的那双腿瘦长得可爱,”雄吐绶鸡说,“请问你,它们值多少钱一亚伦①?”

“嘎!嘎!嘎!”所有的鸭子都讥笑起来。不过鹳鸟装作没有听见。

“你也可以一起来笑一阵子呀,”雄吐绶鸡对它说,“因为这话说得很有风趣。难道你觉得这说得太下流了不成?嗨!嗨!它并不是一个什么博学多才的人!我们还是自己来说笑一番吧。”

于是它们都咕咕地叫起来,鸭子也嘎嘎地闹起来,“刮膛!刮膛!”它们自己以为幽默得很,简直不成样子。

可是哈尔马走到鸡屋那儿去,把它的后门打开,同时向鹳鸟喊了一声。鹳鸟跳出来,朝他跳到甲板上来。现在它算是得到休息了。它似乎在向哈尔马点着头,表示谢意。一会儿它展开它的双翼,向温暖的国度飞去。不过母鸡还在咕咕地叫着,鸭子在嘎嘎地闹着,同时雄吐绶鸡的脸涨得通红。

“明天我将把你们拿来煮汤吃,”哈尔马说。于是他就醒了,他仍然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奥列·路却埃这天晚上为他所布置的航行真是奇妙。

星期四

“我告诉你,”奥列·路却埃说,“你决不要害怕。我现在给你一个小耗子看。”于是他向他伸出手来,他的巴掌上托着一个轻巧的、可爱的动物。

“它来请你去参加一个婚礼。有两个小耗子今晚要结为夫妇。它们住在你妈妈的食物储藏室的地下:那应该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住所啦!”

“不过我怎样能够钻进地下的那个小耗子洞里去呢?”哈尔马问。

“我来想办法,”奥列·路却埃说,“我可以使你变小呀。”

于是他在哈尔马身上喷了一口富有魔力的奶。这孩子马上就一点一点地缩小,最后他就变得不过只有指头那么大了。

“现在你可以把锡兵的制服借来穿穿:我想它很合你的身材。一个人在社交的场合,穿起一身制服是再漂亮不过的。”

“是的,一点也不错,”哈尔马说。

不一会儿他穿得像一个很潇洒的兵士。

“劳驾你坐在你妈妈的顶针上,”小耗子说,“让我可以荣幸地拉着你走。”

“我的天啦!想不到要这样麻烦小姐!”哈尔马说。这么着,他们就去参加小耗子的婚礼了。

他们先来到地下的一条长长的通道里。这通道的高度,恰好可以让他们开着顶针直穿过去。这整条路是用引火木照着的。

“你闻!这儿的味道有多美!”耗子一边拉,一边说。“这整条路全用腊肉皮擦过了一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这更好!”

现在他们来到了举行婚礼的大厅。所有的耗子太太们都站在右手边,她们互相私语和憨笑,好像她们在相互逗着玩儿似的。所有的耗子先生们都立在左手边,他们在用他们的前掌摸着自己的胡子。在屋子的中央,新郎和新娘出现了。他们站在一个啃空了的乳饼的圆壳上。他们在所有的客人面前互相吻得不可开交——当然,他们是订过了婚的,而且马上就要举行婚礼。

客人们川流不息地涌进来。耗子们挤得几乎都可以彼此踩死。这幸福的一对站在门中央,弄得人们既不能进来,也不能出去。像那条通道一样,这屋子也是用腊肉皮擦得亮亮的,而这点腊肉皮同时也就是他们所吃的酒席。

不过主人还托出一粒豌豆作为点心。这家里的一位小耗子在它上面啃出了这对新婚夫妇的名字——也可以说是他们的第一个字母吧。这倒是一件很新奇的花样哩。

所有来参加的耗子都认为这婚礼是很华丽的,同时招待也非常令人满意。

哈尔马又坐着顶针回到家里来;他算是参加了一个高等的社交场合,不过他得把自己缩做一团,变得渺小,同时还要穿上一件锡兵的制服。

①亚伦(Alen)是丹麦量长的单位,等于0.627米。

星期五

“你决不会相信,有多少成年人希望跟我在一道啊!”奥列·路却埃说,

“尤其是那些做过坏事的人。他们常常对我说:‘小小的奥列啊,我们合不上眼睛,我们整夜躺在床上,望着我们那些恶劣的行为——这些行为坐在我们的床沿上像一个丑恶的小鬼一样,在我们身上浇着沸水。请你走过来把他们赶走,好叫我们能好好地睡一觉吧!’于是他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们很愿意给你酬劳。晚安吧,奥列。钱就在窗槛上。’不过,我并不是为了钱而做事呀,”奥列·路却埃说。

“我们今晚将做些什么呢?”哈尔马问。

“对,我不知道你今晚还有没有兴趣再去参加一个婚礼,这个婚礼与昨天的不同。你妹妹的那个大玩偶——他的样子像一个大男人,他的名字叫赫尔曼——将要和一个贝尔达的玩偶结婚。此外,今天还是这玩偶的生日,因此他们收到很多的礼品。”

“是的,我知道这事,”哈尔马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这些玩偶要求有新衣服穿,我的妹妹就让他们来一个生日庆祝会,或举行一次婚礼。这类的事儿已经发生过一百次了!”

“是的,不过今夜所举行的是一百零一次的婚礼呀。当这一百零一次过去以后,一切就会完了。正因为这样,所以这次婚礼将会是非常华丽。你再去看一次吧!”

哈尔马朝桌子看了一眼,那上面有一座纸做的房子,窗子里有亮光;外面站着的锡兵全在敬礼。新郎和新娘坐在地上,靠着桌子的腿,很像有所思的样子,而且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奥列·路却埃,穿着祖母的黑裙子,特来主持这个婚礼。当婚礼终了以后,各种家具合唱起一支美丽的歌——这歌是铅笔为他们编的。它是随着兵士击鼓的节奏而唱出的:

我们的歌像一阵风,

来到这对新婚眷属的房中;他们站得像棍子一样挺直,

他们都是手套皮所制!

万岁,万岁!棍子和手套皮!

我们在风雨中高声地贺喜!

于是他们开始接受礼品一不过他们拒绝收受任何食物,因为他们打算以爱情为食粮而生活下去。

“我们现在到乡下去呢,还是到外国去作一趟旅行?”新郎问。

他们去请教那位经常旅行的燕子和那位生了五窝孩子的老母鸡。燕子讲了许多关于那些美丽温带国度的事情:那儿熟了的葡萄沉甸甸地、一串一串地挂着;那儿的空气是温和的;那儿的山岳发出这里从来见不到的光彩。

“可是那儿没有像我们这儿一样的油菜呀!”老母鸡说。“有一个夏天,我跟我的孩子们住在乡下。那儿有一个沙坑。我们可以随便到那儿去,在那儿抓土;我们还得到许可钻进一个长满了油菜的菜园里去。啊,那里面是多么青翠啊!我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那更美的东西!”

“不过这根油菜梗跟那根油菜梗不是一个样儿,”燕子说。“而且这儿的天气老是那样坏!”

“人们可以习惯于这种天气的,”老母鸡说。

“可是这儿很冷,老是结冰。”

“那对于油菜是非常好的!”老母鸡说。“此外这儿的天气也会暖起来的呀。四年以前,我们不是有过一连持续了五星期的夏天吗?那时天气是那么热,你连呼吸都感到困难;而且我们还没有像他们那样有毒的动物,同时我们也没有强盗。谁不承认我们的国家最美丽,谁就是一个恶棍——那么他就不配住在此地了。”于是老母鸡哭起来。“我也旅行过啦!

我坐在一个鸡笼子里走过一百五十里路,我觉得旅行没有一点儿快乐!”

“是的,老母鸡是一个有理智的女人!”玩偶贝尔达说。“我对于上山去旅行也不感到兴趣,因为你无非是爬上去,随后又爬下来罢了。不,我们还是走到门外的沙坑那儿去,在油菜中间散散步吧。”

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星期六

“现在讲几个故事给我听吧!”小小的哈尔马说。这时奥列·路却埃已经把他送上了床。

“今晚我们没有时间讲故事了,”奥列回答说,同时他把那把非常美丽的雨伞在这孩子的头上撑开。“现在请你看看这几个中国人吧!”

整个的雨伞看起来好像一个中国的大碗:里面有些蓝色的树,拱起的桥,上面还有小巧的中国人在站着点头。

“明天我们得把整个的世界洗刷得焕然一新,”奥列说,“因为明天是一个神圣的日子——礼拜日。我将到教堂的尖塔顶上去,告诉那些教堂的小精灵把钟擦得干干净净,好叫它们能发出美丽的声音来。我将走到田野里去,

看风儿有没有把草和叶上的灰尘扫掉;此外,最巨大的一件工作是:我将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把它们好好地擦一下。我要把它们兜在我的围裙里。

可是我得先记下它们的号数,同时也得记下嵌住它们的那些洞口的号数,好使它们将来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去;否则它们就嵌不稳,结果流星就会大多了,

因为它们会一个接着一个地落下来。”

“请听着!您知道,路却埃先生,”一幅老画像说;它挂在哈尔马挨着睡的那堵墙上,“我是哈尔马的曾祖父。您对这孩子讲了许多故事,我很感谢您;不过请您不要把他的头脑弄得糊里糊涂。星星是不可以摘下来的,而且也不能擦亮!星星都是一些球体,像我们的地球一样。它们之所以美妙,就正是为了这个缘故。”

“我感谢您,老曾祖父,”奥列·路却埃说,“我感谢您!您是这一家之长。您是这一家的始祖。但是我比您还要老!我是一个年老的异教徒:罗马人和希腊人把我叫做梦神。我到过最华贵的家庭;我现在仍然常常去!我知道怎样对待伟大的人和渺小的人。现在请您讲您的事情吧!”——于是奥列·路却埃拿起他的伞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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