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青的父亲是河源市著名的法官,他曾审判过很多有影响的案件,在河源市老百姓中口碑极好。由于父亲的原因,燕山青从小的理想就是做一名法官,像父亲一样主持公道。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燕山青考上了一所中南政法大学,上学期间他把精力全部放到学习上,坚持不交女朋友。可是有天晚上11点左右,燕山青正要就寝,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燕山青接听后发现是个陌生女孩的声音,女孩的声音很年轻很好听:“别挂我电话,千万别挂我电话,求求你听我说几句好吗?就几句,我不要你回答,只要你静静地听我说就可以……”
燕山青被女孩那悦耳动听又楚楚可怜的声音说得心软了,便没有挂断电话。他听到那女孩哽咽地道谢,然后就说起了和“他”的情感往事。燕山青很清楚,女孩打错了电话,误把他当成她的那个“他”了,不过她讲的纯真的爱情故事还是让燕山青有些羡慕。而且燕山青感觉她也是一个纯真美丽的女孩。正当他想进一步听她和“他”的爱情故事时,她忽然挂断了电话。
燕山青本来以为那个打错的电话只是个偶然,但他没想到,第二天晚上11点要休息的时候,手机又响起来了,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手机那边依然是那个甜美动听的声音,依然先请求燕山青不要挂断电话,然后开始追忆她那美好的爱情,句句声声饱含感情。10分钟左右,女孩又和昨天一样挂断了电话。
到了第三天晚上,燕山青开始不停地看表,心中隐隐盼望11点快点到来。
11点到了,手机终于响起来,燕山青激动地按下接听键,手机里又响起了那个女孩动听的声音。
就这样,那女孩的电话每晚都会在11点左右响起,而燕山青也已习惯了接听这个电话,好像这已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电话里那女孩美好的初恋让燕山青羡慕向往,而她现在的处境又让他深深同情,因为那个男人已经变心了。
一晃八九天过去了。这天晚上又一次电话之后,那女孩忽然对燕山青说:“真的太谢谢你了!我知道你不是他,我只想找个陌生人倾诉一下,可我随意拨了十几个电话,只有你没有挂断,而且有耐心听我说了这么多天,我真的很感谢你,再见!”女孩又挂断了电话,燕山青突然觉得很失落。
从那以后再没接到女孩的电话,按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燕山青却觉得心里空空的,他非常想念女孩甜美的声音。有一天晚上,犹豫再三的燕山青终于拨通了女孩的电话。
那女孩很是激动,说她这几晚就想给燕山青打电话,可又不忍心再打扰他,现在他主动打来了电话,她非常开心,她告诉燕山青她叫赵小娜,她说希望能跟燕山青成为朋友,燕山青自然笑着答应了。
可是第二天燕山青却没有等到赵小娜的电话,燕山青非常思念她,于是主动给她打了个电话,没想到电话接通之后,赵小娜却突然对着燕山青伤心欲绝地哭了起来。
燕山青慌了,忙问她怎么了?赵小娜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失声痛哭。哭了一会儿,她就对燕山青说,自己情绪很坏,又不想影响到燕山青,于是打算明天换掉电话号码,不再跟燕山青联系了。燕山青急了,恳求赵小娜千万不要那样做,保证以后不再过问她的任何事,只求她不要换电话号码……赵小娜终于被他打动了,答应不会断绝和燕山青的联系。
燕山青深深坠入情网无法自拔,让他痛苦万分的是,赵小娜有一个相恋五年的男友叫牛立恒,而牛立恒现在对她很不好。有一天,燕山青约赵小娜到城郊万仙山森林公园去散散心,可是赵小娜却一直愁云满面。
“小娜,你既然已经不爱他了,为什么不离开他?”燕山青终于大胆地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你以为我不想离开他?其实我早想离开他了,可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赵小娜激愤地说着,猛然撩起了衣袖。
燕山青大吃一惊,赵小娜的手臂上竟然满是伤痕,有抽的、烫的,甚至还有割伤,真是触目惊心。“你看,这都是牛立恒干的,他根本就不是人,是一个变态的畜生!是个虐待狂!”
看着赵小娜的伤痕,燕山青心疼极了,想抱住她给她一些安慰,却被她一把推开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我不需要任何人!”说完她就跑掉了。
午夜枪下鬼(2)
燕山青知道赵小娜的事情后,又是心疼又是愤慨。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赵小娜摆脱牛立恒的控制,帮她过上正常的生活。
这天下午,赵小娜打电话让燕山青来她的住处,燕山青进门后,就鼓励赵小娜去报警,赵小娜说自己曾经报过一次警,警察训斥过牛立恒后就不了了之,最后自己险些被牛立恒打死。她也曾逃离过,可最终还是被牛立恒找到了。燕山青问她打算怎么办,赵小娜不语,却从包里掏出了一件东西。
燕山青吓了一跳,因为赵小娜从包里掏出的竟然是一把手枪!
“你、你怎么有枪?”燕山青惊慌地问。
“这是牛立恒给我防身用的,我现在要亲手杀了他!”赵小娜说着就要冲出门去。燕山青怕她一时冲动闯出大祸,急忙上前拦住她,可赵小娜已绝望到了极点:“我没有别的办法,一分钟也忍受不下去了!”燕山青实在拦不住,脱口说了句:“如果你真的要他死,那就让我去!”
“你说的是真话?”赵小娜问。燕山青点点头:“我愿意为你去死,因为我爱你!”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赵小娜终于说:“你去吧,我等你,只要能杀了他,我愿意跟你到任何地方!”说着她掏出一粒子弹压进手枪,又叮嘱燕山青:“只有这一粒子弹,你一定要一枪致命!做完后马上离开,一定要把枪带回来……”
燕山青接过枪揣进怀里,然后深深地望了赵小娜一眼,终于跨出了那道门。
拿着赵小娜提供的住址,燕山青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牛立恒。按赵小娜的嘱咐,燕山青没有按门铃,而是取出赵小娜给他的钥匙去开门。屋里的牛立恒见到燕山青时,不禁意外地瞪大了眼睛问:“你是谁?你怎么有我房子的钥匙?”
牛立恒长得完全不像燕山青想象中那样满脸横肉,甚至还有几分瘦弱。燕山青没有多想,机械地掏出枪来,浑身颤抖着对准牛立恒的胸口开了一枪。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牛立恒低叫一声,手捂胸口晃了两晃,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两腿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鲜红刺目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淌出来。
燕山青没有立刻逃跑,而是站在那里呆住了。他不愿相信自己真的这么容易就杀了人,但是眼前的情景又让他不得不信。
燕山青忘记了自己是怎么逃出牛立恒的家,只知道自己逃回赵小娜家里后,说了声“我把牛立恒杀了”,便一下子瘫倒下去。
赵小娜坐下去抱起燕山青,安慰道:“亲爱的,你杀的是个坏人,所以不用内疚,枪呢?”赵小娜安慰说。
燕山青从怀里摸出了那支枪。赵小娜接过去,燕山青又闭上了眼,他不想再看那支枪。片刻,赵小娜把枪重新递到燕山青手里,让燕山青把枪口对准她的胸口。燕山青吃惊地瞪着她。赵小娜说:“你已经杀死了牛立恒,现在我要你再杀死我,杀死昨日的我,从今天起我要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见燕山青犹豫,赵小娜笑笑,“放心,枪里只有一颗子弹,你已经用它杀死牛立恒了,现在是空枪。”
燕山青终于接过了枪,极不情愿地对准了自己心爱的人。
“开枪吧,打死从前的我,咱们就走!”
燕山青闭上眼睛,一咬牙扣动了扳机。枪响了,但不是开空枪时撞针的撞击声,而是“砰”的一声真真切切的枪响。燕山青猛然睁眼,看到赵小娜手捂胸口坐在地上望着他微笑,再看手中的枪,枪口又一次冒着青烟,火药味扑鼻。
手枪“砰”地掉到地上,燕山青扑向赵小娜哭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是空枪没子弹吗?”
午夜枪下鬼(3)
鲜血从赵小娜捂住胸口的手指缝淌出,她用另一只手拼力挡开燕山青:“你别碰我,不要让我的血粘到你身上。你快逃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不,我要救你,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叫救护车……”燕山青说着就要打电话。可是赵小娜却断喝一声制止了他:“不要!来不及了。告诉你吧这一切都是我安排好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燕山青痛心疾首地大声追问。
赵小娜苍白的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因为我想死在你手中,因为我想让你成为杀人犯。那颗子弹是我刚刚装进去的,而且我戴着手套,手枪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
赵小娜这么一说,燕山青才注意到赵小娜真的戴着手套!燕山青怎么也想不明白还想追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赵小娜却已支持不住了,断断续续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快逃吧,再不逃来不及了,我刚才已经报警了……”说着倒了下去。恰在这时,窗外似乎隐约响起了警车的警笛声,燕山青狠狠地一咬牙,转身冲出了屋子……
燕山青逃亡在外已经一周了。这一周来他东躲西藏、担惊受怕,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心理压力。他料定自己已经被公安部门通缉,不敢在公共场所出现,不敢看电视,甚至没有勇气买份报纸,生怕在报上看到他的照片和通缉令。
这是一个凄迷的雨夜,无处安身的燕山青躲在马路边一处即将拆除的旧楼里。房屋里的家具连同门窗都被拆光搬走了,又冷又饿的燕山青只能蜷缩在屋角,望着窗外下个不停的苦雨,心中万念俱灰。
突然,燕山青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一个打着伞的身影走到窗前,定定地站住了,他惊诧地发现那个人竟然像极了赵小娜。
尽管燕山青不信鬼,可他还是禁不住头皮发炸心里发毛。随着一道耀眼的闪电,一瞬间燕山青看清了那女人的脸,那就是赵小娜!
燕山青忍不住惊叫了一声。随着他的惊叫,那个女人也幽幽地开了口:“别怕,我不是赵小娜!”说着,她竟然收起雨伞进了屋。
“你、你到底是谁?”燕山青的呼吸都要凝固了。
随着一声叹息,那女子又一次开了口:“别怕,我不是赵小娜,但我叫过赵小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个真实的人,绝不是鬼魂。冷静一点,听我说完你就明白了。”
“15年前,在河源市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强奸杀人案,一个叫苏信德的男人作为嫌疑人被警方逮捕……案件移交法院后,尽管证据不充足,可法官还是认定苏信德罪名成立,判处死刑立即执行。苏信德当庭翻供并提起上诉,上级法院发现证据链不全,存在较多疑点,发回重审,可是二审仍判苏信德死刑……最后,苏信德因为悲愤郁结而病死狱中,而他的家人则继续担着强奸杀人犯家属的罪名。直到有一天破获另案时,案犯交代了当年强奸杀人的罪行,苏信德这才重获清白,可惜他没能等到这一天。苏信德的女儿立志要为父亲报仇,她的仇人就是当初判处父亲死刑的那位法官。后来这个女孩了解到,那位法官其实是个疾恶如仇的清官,他认定苏信德有罪而且罪恶滔天,所以才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坚持原则,而且如今他已退休。但苏信德的女儿咽不下这口气,她要让这个法官付出代价,于是,法官的儿子就接到了一个叫‘赵小娜’的陌生女孩的电话……”
“明白了,你就是那位含冤而死的苏信德的女儿,而所谓的牛立恒不过是你的助手,这一切都是你们策划好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一切?你想让我替你父亲偿命?”
“不,我从来没想要杀你,我只想叫你尝尝被冤屈的滋味……你逃走后我一直跟着你,想体验复仇的快感,但我体验到的却是深深的负罪感。现在我明白了,这样做是讨不回公道的,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无论怎样都换不回我父亲的命……”
“那、那开枪打死人又是怎么回事?”燕山青不解地问。
“枪是真的,但子弹没有弹头。我和牛立恒事先准备了红药水,就像拍电影那样。”赵小娜深深地看了燕山青一眼,说,“我知道你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优秀法官,惩恶扬善,我祝你成功,但希望你能避免像我父亲那样的悲剧再次发生……”说完,她转身离开,出门前回头说了最后一句话,“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律师,也许以后我们会在法庭上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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