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刘焱躲在一家小餐馆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啜着一瓶啤酒,眼睛紧盯着对面一幢两层小别墅。
一个小时前,五十多岁的董建开车进入别墅,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别墅里住着一个妖艳的女人,他是刘焱的女朋友,也是董建包养的情人。女人从董建那里得到金钱、汽车、别墅,而后从刘焱年轻、强壮的身体上得到快乐。
刘焱并不爱那个女人,相反他对这种关系感到厌恶,他需要的是钱,特别是现在他急需一大笔钱。但想到情人正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自己却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一旁,刘焱不免感到恼怒和沮丧。
终于,刘焱看到董建从楼里出来,神色有些异常,他怒气冲冲地发动自己的汽车,飞快地驶出大门。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刘焱想。他又等了一会儿,结了账,走进别墅。
董建开车回到家中,坐到沙发上喘息了好久依然余怒未消。有人敲门,他从猫眼里看到一个年轻人站在门外。董建把门打开一条缝,问: “你找谁?”
刘焱没有说话,他撞开董建,直接从门缝里挤进来。董建大怒,正要发作,刘焱把一台手机举到他面前,屏幕上是一张照片,一个女人倒在地毯上,头部有些红色不明液体,不远处有张木凳。
董建把身子探出门外四处看看,没有可疑的人,也没有反常的事。
董建把门关上,锁紧,回身盯着来人厉声说: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我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一”刘焱突地又把手机举到董建鼻子前,声色俱厉地吼道, “你为什么要杀她?!”
董建后退一步,有些疑惑:“什么,我……杀她?”
“你不要装蒜,我刚从她那儿来。是你杀了她!”
董建脸色刷地白了,他一把抢过手机,放到眼前仔细看,没错,是那个熟悉的女人,是那个熟悉的房间,那张檀木凳子,正是他和那女人关系如胶似漆时,两人共同从古董市场淘来的旧货。
“她……她真的……死了?你真的看清楚了?你……没有弄错吧!”
刘焱打了个冷战,眼中充满恐惧,仿佛看到了可怕的事情: “她倒在地上,头上有个大洞,血流了一地……”
董建跳起来: “这不可能,我刚刚才……我是说我刚刚还想给她打电话,这么短的时间,她怎么可能就……”
刘焱歇斯底里地喊: “少跟我来这一套,我刚刚看到你从她那儿走出来,是你,是你用木凳杀了她!”
董建举起双手试图安抚刘焱:“你别激动,你听我说,没错,我是刚从她那儿出来,我们发生了争吵,而且,我……我动手打了她,只有一个耳光,我发誓,只有一个耳光!我绝对没有杀她!我为什么要杀她?”
刘焱哼了一声: “你自己明白。” 董建争辩说: “对,我承认和她的关系不太正常,可现在这种事太多了,像我这样身份的人,谁还没有一两个情人?没有谁还把它太当回事,我不值得为此杀人!”
刘焱一字一句地问: “被勒索也不值得吗?”
董建神色一怔: “你到底是什么人?”
刘焱一把抓住董建的胸口:“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还有几个月就要结婚了。可是现在……你把她毁了!你把她毁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董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能够获得现在的地位,他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他从来认为,只要冷静、果敢,没有他过不去的坎儿。
董建把刘焱推开: “你还知道些什么?”
“关于你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全知道。她全告诉我了,她还告诉我,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那一定是你干的。”
董建和那个女人交往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是一个十分自信的男人,以为自己已经从心灵到肉体彻底征服了这个女人,放心让她参与了许多机密事情,没想到,她却以此为要挟,要求他每月付给自己更多的钱。她的胃口越来越大,要求的数目越来越高,刚才在别墅里,她把价码又涨了一截,盛怒之下他打了她一记耳光,他看到那个女人仰面倒在地上,撞翻了木凳,又狠狠地踢了一脚,然后才怒气冲冲地开车离开。他仔细回忆当时的情形,难道那女人倒地时刚好撞到了木凳上?
董建摇摇脑袋,让思路从那个问题上转开,人已经死了,至于怎么死的现在不重要了。
“那点钱对我不算什么,我不会为此杀人。”
刘焱嘲讽地说: “你是不在乎那点钱,尽管对像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来说那是一笔大数目。可是像你们这样有钱有权的人,有几个愿意忍受别人的要挟,如果不能随心所欲,再多的钱,再大的权又有什么意思呢?”
董建完全冷静下来,他甚至点了一支烟: “光有动机不行,你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我就是凶手。”
刘焱从董建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屑,这让他十分恼怒: “我刚从她那儿来,烟灰缸里有两个烟头,品牌是你爱吸的那种,桌上的两个水杯,其中一个上面一定有你的指纹。最重要的是,你还把自己独一无二的特征留在了她的体内,那简直是一张名片,连最不称职的警察也会确切无疑地找到你。还有,你能确信那个沾有她血迹的木凳上没有你的指纹吗?”
董建拿烟头点点: “你说的这些都不重要,那只是一些技术问题。我敢肯定,你没有报警,否则你就不会来我这里了。说吧,你要什么?”
刘焱有些丧气,嗫喏了老半天,还是吐出一个字: “钱!”
董建轻蔑地一笑: “果然如此,你和她还真是般配的一对儿。说吧,要多少?”
刘焱蘸着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一串数字,董建轻轻吹了声口哨:“好大的胃口,看来你对那女人的生死一点都不在意,你根本不在乎她,你只关心钱。这就让我有一个疑问,我只是打了她一个耳光,而她就正好撞在木凳上死了,你说说看,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刘焱警惕地看着董建: “你什么意思?”
“说到杀人动机,不仅我有,你也有,而且更充分。未婚妻出轨,被男朋友发现,怒而杀人,一切多么顺理成章。没错,一定就是这样,我越来越觉得,这才是事情的真相。你杀了人,还要得一大笔钱;我损失巨大,还要顶祸,多好的算盘!”
刘焱突然间不耐烦起来,他用力地挥着一只手,完全放下了刚才悲伤的假面具: “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人已经死了,凶手就在我们两个中间,谁是凶手真的有那么重要?我相信你有足够的能力把罪名安在我身上,而且不会有太大的破绽。关键是你真的想把这件事和自己扯在一起?你有把握能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洗干净?你愿意承受这件事情对你的名誉和地位造成的冲击?你很厉害,有权有势,正因为这样,能够和你作对的人同样厉害,他们都在暗处盯着你,只要稍有纰漏,他们就会夺取你现在的一切,包括你的性命。你确定一定要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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