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有个山村边住着老两口,老汉叫关友贵,除了干农活,也常采些草药到山外去卖。
家里来了三个八路
这天,吃过晚饭后,关大妈打算关了院门早点休息,刚到院门口,吓得又跑了回来,一脸紧张地对关友贵说:“不好啦,外面来了三个二狗子。”关友贵赶忙奔到院门口,等看明白后,训斥道:“啥眼神呀,瞅清楚了再叫唤,是八路军!”
三个八路军一大两小,神色疲惫,大的被两个小的搀着,显然是受了伤。不等关友贵开口,那位受伤的八路先叫道:“老头,你姓关吧,听说你会治伤……”一个小八路连忙打断他的话:“别瞎叫,要叫老乡或大爷。”小八路又对关友贵说,“关大爷,您叫我小马吧,他是小刘,这位大哥姓袁,他腿受了伤,求您老给看一看。”
关友贵爽快地答应着,一边让他们进屋,一边问吃饭了没有,得知他们都饿了两顿了,赶紧吩咐老伴拾掇吃的。关友贵把三人领进屋,让老袁在床上躺下,刚要检查他的腿,却发现了个问题:从衣服上看,老袁心窝下有一个枪洞,周围一片血渍,可他的裤子却好好的。关友贵暗暗奇怪,但没动声色,说:“这伤难办哩,我懂些药理,能配一些治伤的药,可不会取子弹,得找西医动手术。”小马立马说:“不是枪伤,是刀伤,今天突围时被一个鬼子用刺刀戳大腿上了。”
原来,山那边有块抗日根据地,鬼子今天重兵围剿,队伍被打散了,小马、小刘掩护着老袁突围到了这一带,躲了起来。八路军没在这一带活动过,没啥群众基础,三人打算天黑后摸进村里看看,正好碰到一个放羊娃,说村子边上有位关老汉会治伤,他们便找来了,打算先把老袁的伤治一治,再去找队伍。
听了小马的话,关友贵没说什么,让老袁把衣服都脱掉,只留着裤衩。老袁不明白干吗要把上衣也脱了,但还是照办了。他的刀伤在大腿外侧,缠有绷带,刀口很深。关友贵先用盐水洗伤口,疼得老袁直叫唤,接下来,关友贵给老袁敷上药、包扎好,说:“你这伤没大碍,养一阵就没事了。”
关大妈摊好了煎饼,招呼大家吃饭,小马十分感动:“大妈,您对八路军真好。”关大妈说:“孩子,你这话就见外了。俺有俩闺女,有一个就嫁在你们根据地附近,是个堡垒村,俺跟老头子看闺女时见过八路军,那是咱自己的队伍啊!再说,就是没俺闺女这一茬,俺也不能拿八路当外人!”
他们可能是假八路
第二天,关友贵上山为老袁采草药,回来时发现三个八路躲在里屋争吵,他问老伴怎么回事,关大妈说:“也没啥,就是小马很担心根据地的乡亲,说迟早要跟小鬼子算账,老袁说了句‘八路军打不赢皇军’,小马就不高兴了。”关友贵听了,朝里屋瞟了一眼,挥手让老伴出去。
关友贵把老伴领到灶房,关上门,突然说:“这些人不是八路。”关大妈惊得张大了嘴。关友贵常往山外跑,见过不少世面,此刻,他说出了自己的一番怀疑:“那个老袁流里流气,咋看咋不像好人。他刚见我时,喊我‘老头’,这不是八路的做派;我给他洗伤口时,他直叫唤,八路能这么怂吗?再往前,小马向我介绍老袁时,不叫‘同志’,叫‘大哥’,八路是不兴称兄道弟的。还有,你刚才说,老袁说‘八路打不赢皇军’,八路都叫日本人‘鬼子’,喊‘皇军’的都是汉奸。”
这么一说,关大妈也醒悟过来,难怪小马数落老袁呢,是不是怕他露出什么?关友贵又说:“其实,我早觉着不对了,老袁的伤在腿上,可裤子没破,衣服心窝下却有一个枪眼,我昨天让他脱光,就是想看看他心窝处有没有伤,哼,啥也没有。”关大妈既佩服又害怕:“死老头子,我平时咋没发现你这么有心眼呢?你说,这里头有啥道道?”
关友贵先跑到门口,从门缝里往外望望,又回过头说:“这说明,他们的衣服是从死去的八路身上扒下来的。他们是二狗子、汉奸,冒充八路,还演了出苦肉计。”
关大妈吓得摔倒在了柴堆上:“他们为啥冒充八路?”关友贵想了想,说:“他们的大部队找不着八路,就派些汉奸冒充八路,打听消息,就算找不着八路,也能试探出哪些人亲八路、有没有堡垒户。”
关大妈弄不懂老伴的话是不是有道理,可仍觉得有哪不对:“可今天,那个小马、小刘,不停地帮咱干这干那,不像是坏人哪!”
“越是坏人越会装。”关友贵沉着脸说,“以后,你也要学会装!”
让假八路见阎王去
两天过去了,老袁的伤好多了。这天吃过早饭,关友贵扛起锄头下地去了,到了地头,他也没心思干活,老想着怎么对付这几个假八路。过了一阵,老伴寻来了,说这两天越装越别扭,不如躲个清静。
关友贵一听,把她训斥了一顿,说这样会坏事的。关大妈说装了才坏事呢,那些假八路肯定把他们当成抗日分子或堡垒户了!一语提醒了关友贵,是呀,真这样会招来祸事,早知道就该假装讨厌八路。
关大妈见关友贵有些发呆,劝道:“你也别瞎想了,小马刚才说,他们晚上就要去找队伍了,让咱到时备点吃的和药。这倒好,一走百了。”关友贵一听,突然着急起来:“不能让他们走,咱都一把年纪了,不怕他报复,可我不能让他们再祸害别人。”关大妈不明白他要干啥,关友贵说:“你中午杀只鸡,把藤黄粉拌进去,我送他们见阎王去。”
藤黄有毒,关友贵还在里面加了别的东西,配制成一种毒药,主要是对付那些偷鸡的黄鼠狼,人要是吃了,不一会儿就会剧痛而死。关友贵如此交代一番,就让老伴回去操办了。关大妈一进屋,便杀鸡烧火,忙活起来。到了晌午,她把炖好的鸡肉端上桌,还弄了些酒,说是提前给八路同志饯行,然后用钵子装了些棒子面、窝头和腌菜,说去给老伴送饭,让八路同志先吃。
老袁一听,抓起一块鸡腿就往嘴里塞,小马劈手夺了过来,又放回碗里,说:“你咋这么没礼数?瞧大爷大妈吃的什么……”随后,他拦住关大妈,说:“大妈,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让大爷回来一块儿吃。”关大妈赶紧说:“嗨,老头子早在地里吃习惯了,这只鸡是给你们补身子的,俺们还有两只呢。”
小马眼圈红了,说一定要等关大爷回来,不然就自己叫去。关大妈忙说:“你们可别在外头露面,要不,我拣几块鸡肉带去。”“那也不行。”小马犟劲上来了,“大爷要是不回来,我们就不动筷!”关大妈傻眼了,只好答应去叫老头子。关大妈一路小跑赶到地里,把情况告诉了关友贵。关友贵倒没料到这一出,他寻思了半晌,才下定决心说:“行,我回去,到时你借口再炒俩菜,躲灶房去,等这事过了,你投奔闺女去。”关大妈“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老头子,你想干啥哩?”关友贵咬着牙说:“我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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