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家子弟蓝德富自幼聪明,七岁能文。本想考功名走仕途,无奈时乖命蹇屡考不中,四十岁还是老童生。
蓝德富心灰意懒,不想皓首穷经。适逢父母双亡家境日蹇,蓝德富不敢坐吃山空,便改行做生意。可他生性耿直,不懂弄心机耍手腕,净吃亏上当。
头回贩卖薇菜,碰上连天阴雨,薇菜要发霉。同行知道蓝德富刚入行没经验,就合伙骗他。说众人本小利微,愿成全蓝大老板,将货物全部贱价转让给他。
蓝德富听不得奉承话,你喊他三句“蓝大哥”,他连裤子都脱下来给你,所以想都没想就把大家的薇菜买下。别人脱了身,他却吃了大亏。十几天连阴雨,薇菜成了霉菜团子,一文钱不值——
第二次贩丝绸,蓝德富请人运往西域。商队进入大漠,碰到瓦剌南侵。瓦剌沿途见人就杀、见货就抢。
蓝德富遇上瓦剌骑兵,慌乱中跟着老向导躲进沙棘丛中,熬了两天两夜,被荆棘划得鲜血淋淋,才保住性命。老向导一则受了惊吓,二则难耐酷暑竟生出病来,蓝德富只好带老人寻医。
治好老向导后,蓝德富只剩二十两银子,仅够一个人回乡。他想自己数万两银子的丝绸被抢个精光,还要二十两银子何用?就把银子全给了老向导作路费回家,自己则一路乞讨还乡。
蓝德富做一回生意亏一回本,家中田地变卖干净,财产快赔光了。眼看穷途末路,他不禁忧心忡忡。这天,来了个测字先生。蓝德富见自己总不走运,就请先生测测命运。报上姓名后,先生大惊失色,说:“你时运不佳,一不怪天、二不怪地、三不怪神灵,只怪娘老子给你起了这个倒霉透顶的名字。蓝德富,难得富嘛!注定一辈子受穷。”
蓝德富想,姓名伴人终生,非同小可,自然与命运关联密切,忙问:“先生有何解法?”
先生微眯似瞎非瞎的瓢儿眼,掐半天指头,念一通听不懂的鬼话后,跟蓝德富说:“你想改变命运,得改名换姓。”
收了蓝德富的改名钱,先生将他更名富不难。改名为富不难后,顿觉神清气爽,于是他孤注一掷,把祖传房产变卖,出去做珍珠生意。富不难心想,这一回咱改名换姓了,总会顺利些吧!
富不难来到产珠名邑合浦,购得许多珍珠装了一大袋。走了几条街想住店,家家客店客满。最后,他找到中街吴仁义客店住下。时值采珠旺季,珠商云集合浦,全城客店人满为患,吴仁义家却鬼不上门,只住着富不难一个。吃过饭、洗过脚,富不难有些疲惫,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噜。半夜,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把富不难惊醒,睁眼见店主吴仁义之父吴老儿蹑手蹑脚溜进来,开包偷窃。
富不难翻身起来,那老儿已挑拣两粒大珍珠在手。富不难大喝一声:“你干什么?”吴老见势不妙,转身就往外跑。
“抓贼呀!”富不难追了出来。吴老儿年迈跑不动,急将两粒珍珠一口吞下肚去。富不难赶上前一把抓住吴老儿,嚷道:“你还我的珍珠,还我的珍珠——”
吴老儿两手空空耍起赖来,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凭啥说我偷了珍珠?有本事,搜身呀!”
富不难气得干瞪眼,只说:“你、你、你——”
吆喝声引来吴仁义和一群伙计,吴老儿见人多势众,反咬一口,说富不难诬他偷珠子!他就扭着富不难又是哭、又是打、又是咬,还要钱补偿自己的名誉损失!
富不难挣脱吴老儿,下楼跟吴仁义讲理。吴老儿大步赶来,一脚踩空滚下楼梯,竟一命呜呼。
吴仁义脸色大变,大吼一声:“大胆强徒,竟在我家打死我老子!”说罢喝令伙计们捆住富不难,夺走他的珍珠,一顿狠揍打得富不难鼻青脸肿。
第二天,吴仁义押着富不难进县衙,状告他诬陷不成,打死老父,要富不难赔钱、偿命。
富不难大堂辩解说明真像,可吴仁义是本乡人,加上伙计众口一词,为东家作证,不承认吴老儿偷珠,只说富不难无故殴打店东,致人死命!
富不难请知县剖开吴老儿肚子,查里面有无两粒珍珠,以证明他所说不假。
吴仁义当堂哭吼:“富不难啊富不难,你可真是人面兽心,打死了人,还要剖腹开膛,这是要陷我吴仁义忤逆不孝,害县太爷落个戮尸剖骨的恶名啊!”
天大地大,死者为大,岂能做剖死人肚子的残酷之事!知县是个孝子,见吴仁义哭哭啼啼,又有多人作硬证。富不难一人一口无凭无据,剖腹查珠,却又牵涉人间孝道。
自古兔子不吃窝边草,野鸡也护三根毛,父母官想站稳脚,自然要照护本地人。于是,知县就裁定富不难无端猜疑引发争端、殴伤人命。将珍珠判给吴仁义,作父丧费用,又命富不难披麻戴孝,送吴老儿安葬,再酌情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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