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一”字千金

石榴果42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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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板桥任潍县知县时,在县衙以东的郭家宅只有个小小的茶馆,店主牟老头,年已七十挂零,没儿没女,与老伴相依为命。

板桥出身贫寒,为官后本性不改爱和穷百姓拉家常,一旦闲暇无事,就好穿着土布素装上街溜达,观察民情,腿酸口渴时便到牟家茶馆坐坐,泡壶茶水,与茶客攀谈聊天,打听点民情民苦。这牟家茶馆设备简陋,两间茅房,外面撑着个小草棚,三、五张白木桌,十几个马扎子,本小利薄。这里的茶客大多是小商小贩,没有什么富商大贾,又大多是本乡本土的熟客,因而谈吐随便,毫无戒心。郑板桥与这些纯朴厚道的乡民攀谈甚欢,因此三天不来就像甩了心似的,慢慢成了老茶客,与牟氏夫妇也相熟了。

这牟老头是个老实人,先种庄稼,后在一家茶庄当脚夫,一直干了30多年,到了40多岁才娶了个无儿无女的寡妇,干不动了,就在城里赁了两间破草房,与老伴开了这家小茶馆,至今已有10数年了。牟老头是扛长活出身,深知穷人的苦楚,山东汉子又好义气,因而凡来喝茶的人,有钱就留下几个,没钱就交个朋友,因此这里成了穷汉子的乐园。特别到了冬天,赶集的穷苦人在炉灶上烩烩干粮,喝碗黏粥,不光不收钱,有时还搭上点油盐酱醋,辣椒大蒜,所以小茶馆天天开张,生意兴隆,却挣不了几个钱,仅糊口而已。

这些全落在郑板桥眼里,也深合心意。牟老头也感到这位“穷先生”谈吐刚直,论理公平,毫无架子,又很体恤穷人,有时会让他尝尝自煮的黏粥、小豆腐。郑板桥也乐意尝新,毫不见外。

有一天,板桥来得晚一点,茶客已经不多了,便与牟老头边下棋边唠起家长里短来了。别看牟老头平时总是乐呵呵的,可心里也有愁事,当板桥问起他的家事来时,他就眼睛红了,心酸地说:“我与老伴眼见已是古稀之人了,无儿无女,是做一天吃一天,日前还能动弹,尚能将就,要是不能动弹了,靠什么活呢?”说着老泪落到了棋盘上。郑板桥为了宽解他的烦恼哈哈大笑道:“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原来为此事烦闷,大可不必,老哥不必为此伤情。”

牟老头不解地望着这位穷先生。板桥沉思了片刻说:“这么吧,我替你写个字,你把它放好,一旦有人要来向你买时,你可以向他们多要几两银子,说不定够你养老送终的了。”

牟老头苦笑了一下说:“老哥,你的好心我领了,写一个字能值多少银子?咱们熟了,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的字再好也比不上当堂的郑老爷,如果你是郑老爷,要给我写个字,倒可以卖些银两养老送终,可是……”

板桥捋了捋胡子,哈哈笑了笑道:“老哥,实不相瞒,小弟就是郑板桥。”

牟老头大吃一惊,双目直盯着板桥,带着惊奇、疑问的口气说:“你……你就是郑大老爷?”“是,我就是板桥。”老头平时也听说郑老爷喜欢出外私访,有好几桩案子,就是在私访中明辨是非的,可做梦也未想到面前这位常来茶馆,称兄道弟的瘦老头就是当堂县太爷!于是赶忙上前叩拜。板桥急忙扶起说:“这就不对了,我们久以兄弟相称,何必如此,反倒生分了,还是准备笔墨去吧!”

牟老头又惊又喜,一时精神来了,好似年轻了一二十岁,腿脚麻利去买了张宣纸,借来笔砚,亲自磨墨。板桥把一张宣纸铺在破方桌上,手握一支鬃笔,在砚台上蘸了个笔酣墨绝,凝神了一会儿,在纸上用力写了个“一”字,便道:“好了!”牟老头虽不识字,但这个“一”字还是识得的,心想,郑大老爷的字虽说值钱,但仅这个“一”字能值多少?但不敢多说。板桥在纸上落了款,盖上两方红印后,嘱其放好,就回衙署去了。

板桥走后,牟老头将“一”字左看右看,横看竖看,不由苦笑想:这个像一根枣木杠子的“一”字,莫说卖银两养老送终,恐怕丢在大街上也不见得有人去捡。可一看到两方红印,又高兴地想,这总算和郑大老爷交往一回,留个纪念也好,于是草草卷了卷,顺手抛进一个破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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