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绣

石榴果23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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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秀是李裁缝的独养女儿,天生就会绣花。在桂东郎蛮山福川街,李家世代裁缝,很有名气。经他父女俩剪裁缝制的衣服,都十分鲜亮醒目,细密合体,令人穿着舒适又惬意。所以城中的官吏士绅,贩夫走卒,姑娘媳妇,都到李记裁缝店中来做衣服,使得他们家的生意十分红火。

彩秀生得玉指纤纤,苗条秀丽,她四五岁时便随母亲一道绣花,人越大越美,绣花的手艺也越学越精进。在她十岁那年一个白发苍苍、蓬头垢面的逃难老太太昏倒在她家门前。彩秀见了,不怕脏和臭,咬着牙尽力地将老人拖进家门,叫爹娘请来郎中给老人看病,并端水喂药,洗脸擦脚,不辞辛劳床前床后地服侍了十来天。

“彩秀,好姑娘,你不但长了双灵巧的手,也长了颗善良的心啊!”老人痊愈,心中十分感激,拉住彩秀的小手儿喜爱地夸她,“阿婆我这里有一根银针,一绺红丝线,但愿你拿了它能绣出一生的正气,一生的快乐!”

老人临走,除了送给彩秀一根奇特的银制绣花针一绺柔韧鲜亮的红丝线,还送给了她一本名为《神绣》的书。送走老人之后,小彩秀便经常一个人呆在她的闺房里,读那本《神绣》书,用那根银针那绺红丝线,绣龙凤,绣花草,绣虫鱼,挂满整个房中,自绣自赏,其乐融融。

日升月落,时光倥偬,眨眼间彩秀便从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长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眼下,十八岁的彩秀生得明眸皓齿,胸高腰细,婷婷娜娜窈窕俊秀得盖过了整个福川街。

冬日这天,李裁缝缝衣,彩秀绣花,父女俩正在为一个客户赶制衣服,却见店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喊打喊杀声。彩秀放下绣花针正欲外出看个究竟,却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后生,手提着一把利剑,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与彩秀撞了个满怀。

彩秀正欲责怪那个剑客的唐突,不料他竟咕咚一声昏倒在了地上。而这时,只听见福川县衙的捕头罗三,正骂骂咧咧地吆喝着叫捕快们快进裁缝店里来搜查人犯。

彩秀刚把这年轻的剑客藏入她的闺房,罗捕头就带着一帮捕快气势汹汹地闯进店中来。“李老头,有个杀人凶犯被我们追捕逃进了裁缝店中,你快把他交出来!”用锋利的刀尖指着李裁缝,瞪着发红的牛眼问他要人。

“罗捕头,”李裁缝镇静地站起身,笑着对罗三道,“自今早到现在都没陌生人进店,我拿什么杀人凶犯交给你?”

“没凶犯交我?”罗三望着地上滴着的血迹,冷冷地一笑,“如果让我从你的店中搜出那杀人凶犯,便抓你进县衙坐大牢!”他一把推开李裁缝,带着捕快们店里店外乱搜查。

踢开彩秀的闺房门,只见她正雅静地坐在窗前,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绣花,那娇柔俏丽的模样儿,看得老色鬼罗三喉结不住地滚动,直吞口水。

“彩秀妹子,你在绣花呀!”罗三淫笑着凑近前去问彩秀,“刚才有个受伤的杀人凶犯闯进了裁缝店里,是不是让你给藏起来了?”

“罗捕头看你说的,”彩秀生气地对罗三说,“少女深闺怎么会收藏受伤的杀人凶犯?你不要血口喷人玷污我女孩儿的清白!”

“什么血口喷人?我看杀人凶犯就藏在你这闺房的床底下!”老色鬼罗三想趁机强暴彩秀,所以他虚张声势地厉声叫着,便张开两手恶狠狠地向彩秀扑去。

捕快们知道罗三已对彩秀起了坏心,所以都十分识趣地退出房去,齐齐地竖起耳朵偷听闺房里的动静,都在心中暗自叹息:可惜了这个娇美秀丽的绣花女,又要被罗三这头老色狼蹂躏和摧残了!

这罗三身为县衙捕头,但却贪赃枉法祸害百姓,常常假借查案缉凶之机强暴摧残良家妇女,福川镇居民对其万分痛恨。捕快们正在为娇弱的彩秀叹息,不料房中却突然传来罗三的一阵阵凄厉的惨叫。他们赶忙踹开门儿冲进房去,却见罗三鼻青脸肿满身毒包,正翘着屁股钻在床底下,而无数的红头黑翅大个子马蜂,正围着他嗡嗡嘤嘤地飞着叫着,往他的脸上屁股上不停地蜇着。

“各位官差老爷,”彩秀惊恐地对捕快们说道,“我说我的房中没有杀人的凶犯,可罗捕头却硬要钻到床底下去搜查!不料却捅破了那儿的马蜂窝,将他蜇成这样,真的是好怕人啊!”

少女的床底下会有马蜂窝?捕快们疑惑地四下张望着。他们没见床底下有马蜂窝,却见挂在墙上的一幅名为《群蜂狂舞》的绣品上不住地有马蜂飞出,心知其中必有蹊跷,哪儿还敢深究?他们赶忙架起被马蜂蜇成猪八戒、癞蛤蟆般的罗捕头,急急忙忙地逃出了彩秀的闺房。

捕快们才刚撤走,早已苏醒过来的那个受伤剑客,赶忙从花床的帷帐后面走出来向彩秀致谢:“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在下刘彦云这番有礼了!”

见这少年剑客高挑英俊,雅儒洒脱,彩秀不觉得俏脸飞红。“刘公子不用客气,救助危难乃做人的本分,”彩秀长睫闪动,关切地问道,“不知刘公子因何得罪了罗三这些恶贼,被其不要命地追杀?”

“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刘彦云叹道。原来他是桂东豪侠张春霖的弟子,别师下山之际正巧碰上县太爷何景祥之子、花花太岁何玉洲带着恶奴强抢民女。民女的父母救女心切,上前与其论理,不料竟被何玉洲一刀一个劈为两段。刘彦云见何玉洲等人仗势欺人,强抢民女,滥杀无辜,不觉大怒,立即冲上前去,挥剑砍倒了何玉洲,并杀死几个为虎作伥的恶奴。县衙捕头罗三闻讯赶来,见刘彦云砍死了何玉洲,便带着众捕快前来擒拿刘彦云。刘彦云与罗三交手,两人激战二百多个回合,但却败于罗三之手,只得负伤提剑而逃。今日要不是彩秀出手相救,落入罗三之手那就肯定没命了!

花花公子何玉洲奸人妻女,十恶不赦,这恶贼还趁到李记裁缝店做衣服之机,多次调戏彩秀,彩秀对他恨之入骨,现在她听说刘彦云杀了花花公子,忙敬佩地说:“刘公子你杀了何玉洲为这一方的受害女子报了仇,令人敬佩,小女子还要代她们向你致谢呢!”说着美目望定刘彦云,芳心不竟怦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

为了不再连累彩秀父女,刘彦云提了宝剑告辞要走。“刘公子你的刀伤未愈,才刚吃了亏的罗捕头也定然在我家附近埋下伏兵,你岂能离开我店到外面去?”彩秀关切地拦住他,“我看你还是暂且留下来,治好了伤再说吧?”望着娇柔俏丽的彩秀,刘彦云的俊脸不觉一红,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却说罗三被马蜂蜇得鼻青脸肿浑身毒包,让捕快们抬回县衙,躺在病床上呻吟不已。他的师兄、福川知县何景祥,与师弟陈欠铭一道来看他。“师兄,”罗三呻吟着道,“刘彦云杀死师侄逃入李记裁缝店中,我去追捕他但却被马蜂蜇成这个样子,你要为我,为师侄报仇啊!”

“目前正值隆冬,这马蜂来得蹊跷啊,”肥头大耳的何景祥掐着山羊胡儿沉思,“一般的女孩儿都胆小怕虫,他李裁缝又怎么会让一个那么大的马蜂窝留在女儿的床下?”

“师兄,不管事情如何蹊跷,罗三被马蜂蜇了个半死却是事实,”陈欠铭说,“今晚我一个人独闯李记裁缝店,一定能将刘彦云、李裁缝父女三个人的脑袋提来见你!”

陈欠铭外号“虬须虎”,此人武功高强,心狠手辣,满嘴虬须令人望而生畏。他自出道以来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丧命于其手。由他出面去取刘彦云等人的脑袋肯定是手到擒来的了。但为了保险起见,何景祥还是叮嘱了他一句:“大船经常翻在阴沟里,此去你要多加小心!”

“师兄你放心吧!”陈欠铭十分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当夜三更便提了鬼头大刀直扑李记裁缝店,翻墙撬门闯入了彩秀的闺房里。何景祥、罗三和陈欠铭,号称“桂东三狼”,曾是盘踞郎蛮山的三个巨盗。他们当山贼杀人越货赚够了昧心银子,便花钱上下打点钻营,买到了福川的知县、师爷和捕头来当,贪赃枉法滥杀无辜,把个福川小县变成了他们的贼天下。此时陈欠铭提刀来到彩秀的床前,见她花花妹子正拥被酣酣熟睡在绣花枕头上,不由得大喝一声,举刀就要向她的玉颈上直劈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时突然从墙上挂着的绣品上扑下一只巨大的山鹰,嘎嘎嘎怒叫着一口啄断了陈欠铭握刀的右手腕。在鬼头刀当啷一声落地之时,陈欠铭惊恐地抬头去看,却又让山鹰噗的一口啄瞎了一只眼睛。陈欠铭大惊失色,赶忙翻墙而逃,连山鹰在他的后颈窝上连啄了几口也顾不上叫痛。

陈欠铭血流满面地逃回县衙,只来得及连呼三声“山鹰,要命的山鹰”就倒地身亡。死了儿子又死师爷的何景祥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自恃武功高有心计,哪儿会把一个小小的裁缝店女儿放在眼里?“不管什么要命的马蜂和山鹰,”何景祥恼怒地叫嚣,“他李记裁缝店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往里闯一闯!”当即决定夜闯裁缝店,把彩秀等人杀死把裁缝店烧成废墟。

好不容易盼到半夜,何景祥带上已治好马蜂蜇伤的罗三,一人提剑一人操刀,进了李记裁缝店就直奔彩秀的闺房。他俩踢开房门一看,只见闺房里灯火通明,彩秀与刘彦云正当门坐在房里等他们。彩秀在静静地绣花,刘彦云也没带剑,只是两人的身后各自挂了一幅绣龙绣凤的壁挂。

“李彩秀,刘彦云,”罗三指了彩秀破口大骂,“你们杀了我师侄放鹰啄死了我师弟,今天我要杀了你们两个为我师侄和师弟报仇!”

“罗三,”彩秀笑道,“难道你们两个不怕马蜂和山鹰?”

“不怕,”罗三舞着手中的钢刀叫道,“来时我们身上擦药已作好了应对准备,不怕什么马蜂和山鹰!”

“刘彦云,你杀我爱子又和绣花女害死了我师弟,你俩快纳命来!”眼见杀子仇人,何景祥哪儿还按捺得住?他赶忙怒斥一声,挥剑前冲向彩秀和刘彦云直劈过来。罗三也不甘示弱,也紧随其后挥刀前来砍人。

“你们这两个恶贼,残害无辜罪无可恕,”彩秀指了他俩恨声骂道,“既然上门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玉手一挥,只见她身后的刺绣披挂上突然蹿下一条巨蟒一只猛虎,分头而上迎战罗三和何景祥。

见巨蟒张开血盆大口扑向自己,罗三吓得要命,急忙挥刀乱砍。然而他砍巨蟒刀刀落空,巨蟒扑击他却招招要命。搏斗间,只见巨蟒巨大的长尾啪地拍掉了罗三手里的钢刀,张口一叼咬住了罗三。罗三只来得及叫了两声“救命”,就让巨蟒整个儿吞下肚去。巨蟒吞下罗三之后摆头朝彩秀拜了三拜,然后闪身缩回到壁挂上去,依然是一条刺绣的龙。

何景祥武功高,与猛虎相搏却没有罗三那么狼狈。然而他刺中猛虎,却如刺在布片儿上一样,猛虎丝毫未损,依然前撕后咬威风不减。而虎牙虎爪抓咬在他的身上,不是被撕去一块肉,便是让划下几道深口子,痛彻心脾,鲜血直冒。交手百十个回合下来,疼痛难忍的何景祥终于气力不支,被猛虎一下子扑倒在地,用前爪子死死地按住。

“用绣物杀人,”何景祥惊恐万状地问,“你,你是神绣婆的什么人?”

“她的嫡传弟子,”彩秀惊愕地问他,“莫非你也认识她?”

“她,她是我的师,师姑,”何景祥喘着粗气说,“当我杀了师父与罗三等人上山为匪之时,她曾多次要我们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可是我没听她的……”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摁住他的那只猛虎三抓两咬撕成了碎片……

第二天,福川县衙不见了知县何景祥等人,街上的李记裁缝店也关门歇了业,乡邻们都不知道他们因何失踪,去了哪儿。只是当有人夜深人静之时经过李记裁缝店,却常常能听到里边传出雄健的虎啸龙吟之声,令人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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