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做冷菜的厨子
明宣德二年,宣宗皇帝朱瞻基在位。这天,宰相郭安散朝后,气呼呼地回到府里,管家郭祥凑上前来,小心地说道:“相爷,府上新招的两位厨子来了!”
郭安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名帖,皱眉道:“刘易牙一年五百两?廖理肠竟要一千两?厨子的工钱怎么这么贵?”
郭安理国治吏,政绩斐然,唯独在这吃上有点苛刻,尊崇儒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古训,相府内每年都要换好几次有名的厨子。这次的两个厨子,名字他从未听闻,心里有些不快。再加上今天早朝,皇帝突发奇想,竞要征调天下的玉工,在御花园中用玉石刻一个五亩方圆大的《大明疆域图》。他当殿否了宣宗皇帝劳民伤财的旨意,宣宗皇帝气得脸都绿了,狠狠地将他骂了一顿,他心里的气到现在还不顺,嘴里说道:“不成,不成呀!”
郭祥一见主人生气,连忙说:“廖理肠的手段我不知道,但刘易牙的厨艺好生了得,他竟能把薏米做出蟹黄的味道,一碗普通的萝笋双干汤,经他妙手蒸制后,那味道就如一碗香浓的熊掌鲜贝汤呀!” 郭安这等顶级的老饕,自然知道,一个厨子能把猴头燕窝做得肥厚甘美,那并不叫什么真功夫,但若能把普通食材做成绝品佳肴,那可就不是一般的手段了!
郭安手一摆,道:“见!”
郭祥领着刘易牙和廖理肠走了进来。这刘易牙圆圆胖胖,脑门发亮,倒有几分名厨的气派。廖理肠千千瘦瘦,眼角低垂,毫无精神,说他是厨子,恐怕鲜有人信。
郭安问道:“二位都擅长什么菜式?”
刘易牙抱拳道:“天下的名菜我都会做!”郭安听刘易牙自吹自擂,心中不喜,可是廖理肠的回答却差点把他的鼻子气歪。廖理肠用手指了指刘易牙,说道:“他做不了的菜,可以找我!”
郭安眨巴了几下眼睛,正要说出几个非常冷僻的菜难为他们一下,就听门官进来禀报:“相爷,邓、侯两位尚书求见!”
邓明和侯西鼐分别是吏部和礼部尚书,他们都是郭安的好朋友,今天郭安顶撞皇上,他们是来劝郭安注意言辞,奠再惹皇上生气!
郭安听两位尚书说完,呵呵笑道:“自古道‘文死谏,武死战’,不然我们就白吃朝廷的俸禄了!”听了这话,邓明和侯西鼐只剩下偷擦冷汗的份了。郭安对两位好友真诚地说:“今天我府上新来了大厨,两位大人中午就不要走了,想吃什么,随便点菜!”
邓明想吃长白山的白扒扦鼻,侯西鼐点的是海南的椰蓉调子鸡。郭安对新来的两个厨子问道:“这两道菜能做吗?”
刘易牙想都没想就说:“这两道菜我经常做!”
椰蓉调子鸡和白扒扦鼻味道绝美,郭安也就吃过那么几回,刘易牙答应得如此爽快,真不像是在胡吹。郭安就又问廖理肠:“你给本相做一道我没吃过的菜吧?”
廖理肠摇了摇脑袋,说:“谁知道您没吃过什么菜呀?”
郭安用手指着屋内的一把椅子,没好气地说道:“这椅子我就没吃过!”哪知那廖理肠拿起了椅子,神色平静地说:“请三位大人稍等,我就用这把椅子做道菜!”
干品的扦鼻、椰蓉和子鸡,相府的干料库中都有,经过一个时辰的蒸制,椰蓉调子鸡和白扒扦鼻被小丫环们端了上来。
廖理肠劈了那把檀香木的椅子,当作柴火,做了一只檀香熏铁鸡。这烟熏铁鸡其骨如铁,肉硬似柴,可是吃到嘴里却有一股浓重的檀香味,而且越嚼越香,果真是一道下酒的佳肴呀。
三个人酒至半酣,郭祥一路小跑着闯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相爷,圣旨……圣旨到了!”
2.要命的两道菜
皇上的报复来了。圣旨上写得明白,三天后,皇上要到宰相府中品尝两道名菜,分别是——炙烤山驼峰和象虎盖山河。
接完圣旨,郭安急忙派人去传刘易牙和廖理肠。片刻,刘易牙就跟在郭祥身后跑了过来,郭安皱眉道:“廖厨师呢?”
刘易牙一龇牙说:“廖厨师早上喝多了酒,正睡觉呢!”
郭安忍住怒气,把皇帝的要求一说,刘易牙点了点头说:“宰相大人,这两道菜我会做呀!”
炙烤山驼峰是一道西疆菜式,难点是用油核桃炭炙烤驼峰时的火候。象虎盖山河原料有两种,一种是东北的老虎筋,另一种是暹罗国的象鼻子。蒸制这两种罕见的东西,对厨师的手艺要求自然非同一般。
郭安听刘易牙会做这两道菜,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郭安拿出了一张银票,命郭祥领着刘易牙去采买做菜的原料。两个人去了半天,郭祥只在京城中的八珍生料店买回来了一只山驼的驼峰,烤驼峰的油核桃炭却没有货。更叫人担心的是——象拔和虎筋刚刚售完,已是无货可供。
郭安叫道:“怎么能没有呢?即使花大价钱,也一定要买来呀!”
刘易牙摇了摇头,说道:“确实没有这三种东西了。”虽然杏花街的李红梅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但她和孙木匠的婚事,乡亲们却都说是孙铁匠吃了亏。为啥?因为李红梅在娘家有个不太好听的绰号——破鞋。
但不管外人怎么说,李红梅自己却觉得,当初要不是肚子大得快遮不住了,她连瞅都不会瞅这个又黑又瘦的半老头子一眼!
每天起床后,李红梅奶过孩子,便把娃儿往孙木匠怀里一丢,买包瓜子就到麻将馆里筑长城去了。而孙木匠呢,除了照顾生意,哄孩子,还得掐着点儿赶回家做饭,然后巴巴地赶到麻将馆里,唤李红梅回来吃饭。
孙木匠的酒友何师傅看不下去了,几个老朋友推杯换盏的时候,何师傅借着酒劲儿故意问:“我说老孙啊,你究竟是娶回来个媳妇,还是娶回来个娘啊?”
孙木匠黝黑的脸“腾”地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红梅是个苦命人呢,我让着她点没啥……”
老何抿了一口酒,说:“我看她就是心里有根刺,觉得自个儿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光宠着她没用,得把那根刺给挑出来,她才会定下心跟你过口子。”
“怎么挑?”孙木匠憨憨地问。
老何把铜铃大的牛眼一瞪:“打呗!把她打服了,打怕了,看她还敢不敢这么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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