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初年,张庄镇出了一名年轻棋手。此人年方二十,姓张名忠,经高人点拨,棋艺精湛。慕名前来挑战的人很多,无论是男女还是老幼,个个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张忠很得意,就办起了一家棋院,公开收徒传艺。张忠还请人精心制作了一块镏金门匾,悬挂于门前,上书“无敌棋院”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引得过往的行人纷纷前来观看。
围观的人群里,有一年近六旬的老者。他看着牌匾上的那几个字冷冷一笑说:“小小年纪,粗通棋道,就敢称‘无敌棋院’,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此等狂人,难成大器也。”张忠正站在门前,听老者出言不逊,不禁大怒:“你这老头儿,出言如此无忌,莫非棋高一着,身怀绝技?你敢不敢同我下几局,一决雌雄?”老者微微一笑道:“不就是下盘棋吗?雕虫小技,有何不敢?”
俩人互不服气地来到院中的石桌前,摆开了象棋子。老者说:“我和你下几盘棋也可以,但我们要分个输赢,你说我们是怎么个下法?”张忠目空一切,扬扬得意地说:“如果我输了,这棋院就归你了。”老者问:“你说话可算数?~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有大伙儿在场作证,我说话当然算数。”老者这才微微一笑说:“那好,如果我输了,我送你一千大洋,并给你当奴作仆,打扫棋院,浇花锄草,你说如何?”
老者在自己的黑色棋子中去掉一车一马,说:“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吃的盐比你吃的饭多,我如果赢了你,也光彩不到哪里去。我先去掉一车一马,这样才显得公平合理,不知你意下如何?”老者此言此行,带着明显的轻蔑与挑衅。张忠像受了污辱似的说:“你这老头儿休得狂言。既然你去掉一车一马,那你先走吧,免得让人说我欺负你。”老者说:“我走的是黑色棋子,你走的是红色棋子。常言道:红先黑后,输掉不臭。还是你先走吧。”
张忠不再客气,他屏息静气,全神贯注地看着棋局。老者却走得很轻松,很随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张忠感到老者的棋走得虽然好,但也不过如此,再加上老者已自去一车一马,他就更成竹在胸了。张忠运筹帷幄,一鼓作气吃掉对方几个棋子,围观的人纷纷叫起好来。但当张忠胜券在握、暗自得意的时候,老者出奇制胜,一门当头炮竟然打得张忠措手不及。张忠既进不了“士”,又飞不开“象”,在回天无力的情况下,张忠只好拱手称臣,缴械投降。
张忠极不服气地和老者又下了几盘,没有一盘能挽回败局。更气人的是,张忠连输几盘,每盘棋竟都死在老者的“重炮”之下。张忠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说:“老人家果然身手不凡,在下甘拜下风。我说话算话,现在,这棋院就是你的了。但你记住,半年之后,我会回来找你,把棋院赢回来的。”老者笑了笑:“年轻人,那我就等着你,半年之后,如果你不来,这棋院我就转手卖给他人了。”张忠说了声“后会有期”,便转身离去。
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张忠遍访天下棋界高手,依然很少有人能胜得了他。他真想返回家乡与老者再争高下,但还是连一点取胜的把握也没有。一天,他听说双齐镇的古井村有一家人,棋艺十分了得,就前去拜访。
刚进古井村,张忠就见一年方二八的妙龄女子挑着一担水迎面走来。张忠问女子:“这里可有个叫巧妹的女子?”女子说:“有啊,你找她何事?”张忠说:“我听人说巧妹一家人棋艺十分了得,我是慕名前来请教的。”女子冲着张忠莞尔一笑说:“我就是巧妹,你跟我来吧。”
张忠随巧妹走进一农家小院,发现院子里铺路的圆形青石竟是一个个棋子,通向屋门的小径,皆由石棋子铺砌而成。进了巧妹的闺房,更令张忠暗暗称奇,屋子里分明是一个象棋的世界。炕上、地下、桌子上、窗台上,摆放着材质不同、工艺各异的象棋,就连巧妹的丝巾上也绣着棋盘、棋子。
巧妹请张忠落座后,便摆上了棋子。一盘棋,直下到中午也没分出胜负来。吃过饭,临近傍晚时分张忠才艰难地胜巧妹一局。说也奇怪,两个人一连下了十几盘,都是一胜一负,互有输赢。张忠的牛脾气上来了,他在巧妹家住了下来,接着和巧妹斗棋。一来二去,两个人竟恋恋不舍,互生爱慕之情。
一连几日,张忠都只看到巧妹的母亲,便忍不住问起她父亲。巧妹说:“父亲因与母亲吵架,负气出走,至今未回。”张忠说:“老伯至今未归,何不出门寻找?”巧妹说:“无须替他操心,家父在外面有诸多好友,都对他挺关照。况且,他性格倔强,即使能找到他,他不愿回来,也是无用的。”张忠听巧妹如此说,也就不再打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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