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成婚之后,和夫人张氏感情极好。张氏年轻貌美且宽仁大度,正是司马光心中的女神。那一天,夫人过生日,司马光隆重举办一场生日庆典,好友庞籍夫妇和诸多友人都到场庆贺。酒席散去,剩下司马光和张夫人两人。张夫人挽着司马光的手漫步月下。一贯严谨而沉闷的司马光才思涌动,连呼“笔墨伺候”,一首绝妙好词《西江月》一挥而就。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红烟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词写成之后,司马光在月下大声吟诵,把张夫人羞得躲入屋中。仆人看到如此情形,人人偷笑。
第二天,官场人人疯传此词,大家都说“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真是道尽人间情事。府衙开会时,司马光都不好意思见同事。
于是,司马光又恢复往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面目。不过,张夫人明白,在丈夫一脸平静的下面,有一颗对自己炽热的心。
可惜,幸福的婚姻总是有它的不幸。两人成婚数年,张夫人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张夫人很自责,几次提出要给司马光纳妾,都被司马光拒绝。一晃十来年过去,眼看司马光年近五十,两人膝下还是一子也无。张夫人着急,让人花了五十万文钱买了一个女子充作小妾。张夫人苦心调教好久,一天,让小妾打扮得花枝招展,到书房找寻司马光。
小妾端着茶水敲门,司马光正在看书,头也不抬,说了声“进来”。小妾进来之后,递上茶水,司马光接过,喝了一口,还是没有抬头。小妾退在司马光身后,翻动书架上的书籍,故意把一本书弄掉在地上。听到声响,司马光回头,看到屋中站了一个陌生女子,他有些奇怪,可一句话没问,转头就想继续看书。小妾连忙上前,晃了晃捡起的书,说:“大人,不知这是何书?”司马光看了一眼,起身,拱手,说:“这乃是《尚书》。”说完,司马光坐下,继续看书。小妾又一次被无视。小妾在司马光身后徘徊很久,想要留下,又没有什么别的法子;想要离开,又担心张夫人的责备。最后,屋外的张夫人实在看不下去,把小妾唤了出来。
晚饭时间,司马光询问夫人,那位女子是怎么回事。张夫人只好如实交代。司马光连说“荒唐”,叫人唤来小妾,把契约交还,让其家人领走。司马光再三交代张夫人,此后再也不能做这等事情。两人虽然无子,完全可以从家族中过继一个孩子,何必要纳妾呢?张夫人听了,泪流满面。
司马光说到做到,从成婚之日起到去世,一直是一夫一妻,相守到老。
五十来岁时,司马光和王安石闹翻,被迫离开朝廷,到洛阳闭门著书。从宋英宗时期开始,司马光就开始编著《资治通鉴》,直到宋神宗元丰七年(1084年),前后一共花费19年的光阴。
张夫人看到丈夫整日足不出户,心中担忧,在和司马光商量之后,在洛阳郊外买一处宅院,种上一些花草。司马光命名为“独乐园”,取其洁身自好之意。于是,司马光最常做的事情,除了读书、写书,就是陪同夫人一起到独乐园散步。
宋神宗元丰七年,张夫人病故。司马光万分悲痛,写下《叙清河郡君》(张夫人受封为清河郡君)一文,以表哀思。他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不出门。十多天之后,养子司马康再三劝说,司马光才走出书房,到独乐园走走。看到园中任何一处,都仿佛有张夫人的身影,司马光身心俱伤。他在一处亭柱上题诗:“暂来还似客,归去不成家。”短短十数天,再入独乐园,却发现独乐园既熟悉,又陌生。没有张夫人的陪伴,身在家中,也仿佛是在做客。没有张夫人的家,也不再是家。
好友文彦博看到司马光整天闭门不出,担心他愁坏身子,连番邀请他出门散散心。文彦博宴请司马光之后,洛阳其他的友人也纷纷发出邀请。于是,司马光喝酒听曲,一玩就是几十天。
独乐园的园丁名叫吕直,追随司马光数十年,看到司马光昏沉不醒的样子,连连叹息。司马光就问吕直怎么了。吕直回答:“前些日子花木茂盛,景色动人。往日学士读书之余,夫人经常和学士一起漫步园中,饱览春色。可如今学士一出数十天,不但是辜负大好春光,连一页书也没看,实在是有负夫人啊。”
司马光听闻园丁此言,心中万分惭愧,从此之后,再也不出门参加酒宴。两年之后,司马光重出江湖,官拜宰相。又两年之后,司马光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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