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居国“去长安万二千里”,跟当时的大月氏属于同种,在汉朝初年国势颇盛,拥有现在新疆北境以及苏俄的中亚之地。到了晋朝之时,他们对于中国仍然十分归顺,曾经遣使入朝。唐代,这个国家仍然继续存在,被称为康国。
来自康居的胡旋女
唐朝皇帝唐玄宗,是历史上有名的一位皇帝。他耽于声色,任用奸相权戚,以致安史之乱爆发,国中涂炭。中唐诗人反思此段史事时,常常竭力为玄宗开脱,说其荒政怠朝是内为玉环所迷,外为胡人所惑。
长安宫廷歌舞之盛多半与玄宗的喜好有关,君有好,下必有所献。其中就有来自西域康居国的一种舞蹈,叫作“胡旋舞”。
长安当时是亚洲的中心。中亚一带基本都在大唐的治下。中亚一带的民族能歌善舞,康居国也不例外,在长安乐师中,就有善弹琵琶的康昆仑来自康居。据白居易记载:“天宝末,康居国献胡旋女。”《新唐书西域传》也记载:“康国者,一曰萨末健……国人嗜酒好歌舞……开元初,贡……驼鸟及越诺侏儒、胡旋女子。”康居国的歌舞早在开元之初就已经陆续进入长安。琵琶乐师康昆仑也许正是在这种情况下编入大唐皇家乐队的。
康居国跳“胡旋舞”的女孩们来到长安后,带来了独特的舞蹈——胡旋舞。玄宗似乎并不喜欢这样一种旋转激烈的舞蹈,但是,杨玉环却立刻喜欢上了胡旋舞。
《唐书乐志》曰:“康居国乐舞急转如风,俗谓之胡旋。”《乐府杂录》曰:“胡旋舞居一小圆球子上舞,纵横腾掷,两足终不离球上,其妙如此。”从上述记载与描述可知,只要看过维吾尔等新疆地区少数民族舞蹈的,几乎就可以想象出这种旋转舞蹈的形态来。少数民族的舞蹈很讲究舞者之间的交流,表达的是一种个人的情感,与皇家根据礼仪所需编排的程式化的乐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玄宗对这种舞蹈感到不自在,显然是与在这种舞蹈中舞者过于专注于自我表现,却不在乎如何去迎合皇帝有关。
白居易的《胡旋女》诗中写道:
胡旋女,胡旋女,心应弦,手应鼓。弦鼓一声两袖举,回雪飘飖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康居国来的胡旋舞女们在玄宗面前卖力地舞毕,原想得到玄宗的赞赏。结果,玄宗的表现却是:
曲终再拜谢天子,天子为之微启齿。胡旋女,出康居,徒劳东来万里余。中原自有胡旋者,斗妙争能尔不如。
玄宗有这种态度,胡旋舞女想进入大唐皇家梨园显然是不可能了。但长安毕竟是当时的国际大都市,混口饭吃并不困难。康居国胡旋女在长安表演的效果大大出乎玄宗的意料,不但是民间风行胡旋舞,就连内宫妃子宫女中间也流行胡旋舞,特别是贵妃杨玉环尤其痴迷,天天在长生殿上练习胡旋舞。后来,不但宫里,就连官场上也流行起胡旋舞。胡旋舞成了长安城里最受欢迎的交谊舞形式。
胡旋舞的盛行闹出了乱子。杨玉环善舞,但胡旋舞跳得未必好,可巧有一个会跳此舞的人,正是杨玉环的干儿子安禄山。安禄山会跳胡旋舞,这正是他取悦唐玄宗和杨玉环的原因之一。安禄山造反,跟胡旋舞没有直接联系,但唐人恨安禄山,连带着就恨上了胡旋舞。
白居易就说:
禄山胡旋迷君眼,兵过黄河疑未反。贵妃胡旋惑君心,死弃马嵬令更深。从兹地轴天维转,五十年来制不禁。胡旋女,莫空舞,数唱此歌悟明主。
在白居易看来,安史之乱的原因就在那一队无辜的胡旋女身上,这确实是太过荒唐了。无独有偶,元稹(zhěn)与白居易是一样的看法:
天宝欲末胡欲乱。胡人献女能胡旋。旋得明王不觉迷,妖胡奄到长生殿。
胡旋之义世莫知,胡旋之容我能传。蓬断霜根羊角疾,竿戴朱盘火轮炫。
骊珠迸珥逐飞星,虹晕轻巾掣流电。潜鲸暗噏笡波海,回风乱舞当空霰。
万过其谁辨终始,四座安能分背面。才人观者相为言,承奉君恩在圆变。
是非好恶随君口,南北东西逐君眄。柔软依身著珮带,徘徊绕指同环钏。
佞臣闻此心计回,荧惑君心君眼眩。君言似曲屈为钩,君言好直舒为箭。
巧随清影触处行,妙学春莺百般啭。倾天侧地用君力,抑塞周遮恐君见。
翠华南幸万里桥,玄宗始悟坤维转。寄言旋目与旋心,有国有家当其谴。
在元稹看来,这胡旋舞迷惑了唐玄宗,使安禄山趁机占据了长安。而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胡旋舞教会众人逢迎拍马,以圆变之术侍奉君王,欺骗君王。元稹告诫人们,有国有家的人都应该远离胡旋舞,以免被迷惑。
杨玉环爱跳胡旋舞是史书记载了的,玄宗是否真的不喜欢就难说了。玄宗不喜欢胡旋舞的说法,恐怕也是后人刻意为玄宗掩饰的一种说法。大唐皇室本来就有胡人的血统,对于少数民族的舞蹈,向来是持开放心态的。况且玄宗之于歌舞的喜爱,没有理由说他会不喜欢。如果在胡旋女舞队的表演舞会上,玄宗没有表示出欣赏,那也可能只是假脸色给康居国的使臣看,以显示大唐天子的从容与见多识广。
元白诗中自然有他们的良苦用心,无非借胡旋之舞进劝诫之言,劝诫皇帝不要被“旋目与旋心”。只是如此一来,不免委屈了康居国的胡旋女。
今天,康居国留下来的胡旋舞在世界各地都有人在跳,又有哪个国家因为胡旋舞而灭亡了呢?
康居在夹缝中生存
东汉时期,康居国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领地很大。据《后汉书》记载,康居国西南都城与安息国相邻,东南与贵霜王朝的大月氏国相邻,北部奄蔡国、严国均已臣属康居,中部为康居国本土,形成中亚地区月氏、康居、安息三个大国鼎立的局面。
东汉时的西域,因东汉与西域三绝三通,西汉末的五十余国到东汉初,经过相互攻伐兼并,已形成莎车、于阗、鄯善三国并立的局面,其中莎车势力最大,中亚大宛国已经臣属于莎车。到公元73年班超出使西域前,莎车又被于阗国攻灭。自西汉末王莽统治时,西域各国因对边疆政策不满,匈奴乘虚而入,重新控制了西域,龟兹国渐渐崛起,势力扩展到疏勒。
早在公元前7~前54(汉宣帝五凤年间),匈奴内乱,五单于并立争夺霸主。乱世中,郅支单于向西扩展,后来被康居王接去,安置在与乌孙国相邻的地方,联手对付乌孙,搞得乌孙西部千里空无人烟,显然此时康居的势力范围逐渐扩大。《汉书陈汤列传》称:“郅支数借兵击乌孙,深入至赤谷城,杀略民人,驱畜产,乌孙不敢追,西边空虚,不居者且千里。郅支单于自以大国,威名尊重,又乘胜骄,不为康居王礼,怒杀康居王女及贵人、人民数百,或支解投都赖水中。发民作城,日作五百人,二岁乃已。又遣使责阖苏、大宛诸国岁遗,不敢不予。”
郅支单于西迁康居时期,已经有相当多的匈奴人在康居定居。郅支单于的扩张也给康居提供了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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