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分晋,赵国分到的是北部地方,相当于现在的山西中部、河北西南部和陕西东北角。都城先在晋阳,公元前三八六年搬到邯郸。它的遗址经过多次发掘,情况已大致清楚,是一座规模宏伟的城市。城墙夯(hang)土筑成,地面上还有残迹。大城东南角的“赵王城”里,还有宫殿建筑等的基址。现在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一。
赵在战国前期,国势并不强盛。后来经过武灵王赵雍的经营和改革,才成为北方强国。公元前三世纪中,关东诸侯和秦国角逐,能够屡次打败秦军的只有赵国一国。赵之所以具有这样的实力,靠的就是武灵王的改革。在战国时代的列国君主中,赵武灵王实在是一个难得的英雄人物。
赵武灵王元年是公元前三二五年。三年,“五国相王”,赵、燕、中山都在这时开始称王。但武灵王只在对外时用王的称号,在国内令人称他为“君”,理由是他自己觉得名不符实。这就是豪杰的见识。
以后,他参加过公孙衍组织的合纵,进攻秦国,一无所成。秦兵攻赵,却每次都攻占一些地方。公元前三一六年,占领中都(现在的山西平遥西南)、中阳(现属山西);前三一三年,取蔺(现在的山西离石西)。武灵王对于本国这样的处境,当然很不满意。他逐渐定下了进行改革的决心。
公元前三○七年(武灵王十九年),他开始进攻中山,接着巡视北方边境,向西走到黄河(指山西、映西之间的黄河)边上,登山远望。他心里想到了许多问题。
中山是鲜虞(白狄的一支)建立的国家,曾被魏国灭掉,不久复国,在灵寿(现在的河北平山东北)建都。鲜虞原是游牧部落,现在在河北唐县等地出土的文物,还带有北方游牧民族文化的特色。但是在平山县中山王陵和故城遗址出土的铜器等,又和赵、魏的遗物相近。这是北方游牧族与中原华夏族相融合的一个诸侯国。他的国土离邯郸不远,早是武灵王心目中的兼并对象,然而以赵国当时的力量,要达到这目的,显然还不容易。
从武灵王站的地方向西向北,是林胡、楼烦,再往北还有匈奴等游牧民族。晋国吸收兼并过许多戎、狄部落,富有同游牧人打仗的经验。春秋后期,公元前五四一年,晋军和狄人在山区交战,曾因兵车行动不灵活,全部改用步战。步战代替车战,本是春秋战国之间诸侯国共同的趋势,但是在整个战国时代,车战的方式始终没有废弃,只是步兵的比重越来越大,成为军队的主力。步兵以外,骑兵是新兴的兵种。前面说过,古代的中原人只用马拉车,却不晓得骑马。大概在春秋末年,才开始有骑马的习惯。骑马代步,同骑马冲锋打仗,毕竞是两回事。而且那时候还没有踏蹬,骑马的人上马很吃力,骑在马上两只脚没有东西好踏,当然更是难骑。北方草原上的游牧人整天在马背上过日子,自然没有问题。赵人同林胡打过仗,知道骑兵的机动性和冲击力都很强,能不能学游牧人的样子,建立骑兵呢?要骑马,就要有适于骑马的服装,改变中原人的“衣冠”,改穿胡人的服装。
武灵王在思索这些问题。改车战为步战,早年也有过斗争。贵族认为驾着马车打仗,才象个贵族的样子,走在徒兵的队伍里,便失掉了身份。当年魏舒不能不杀掉个别公然违抗命令的人,来贯彻这措施。其实这还不过是临时性措施,打完这仗,还是可以照旧。现在要长期改穿胡服,势必引起激烈的反对。然而要强兵,要发展,不这么办是不行的。
武灵王的决心下定了。他与大臣楼缓商量,说赵国周围有中山、东胡、林胡、楼烦、秦、韩,兵力不强,必将亡国,所以决心改革军事制度,实行胡服骑射。楼缓极口赞成,但是大部分的高级官员都表示反对。
武灵王又征求先王肃侯留下来的老臣肥义的意见。武灵王说赵国必须向游牧人的地区发展,对方都是分散的部落,用力不多,就可以收到成效。要打林胡、楼烦,就要先学会他们的本领,实行胡服骑射。但是这样做法必然引起许多责难,如何是好?
肥义这位老臣并不保守,他支持武灵王的主张,而且劝他不要犹豫,赶快下定决心。于是武灵王开始实行胡服,并且说服了大贵族叔父公子成,请他穿上胡服上朝,然后宣布实施胡服骑射的命令。
赵国一面编练骑兵部队,一面进攻中山,攻略林胡居住的榆中(现在的黄河河套东北部)。但是国内的阻力仍旧不小。所以到公元前三○二年(武灵王二十四年),不得不再次宣布胡服骑射的命令。
公元前二九九年,武灵王想专心向外发展,自称主父,把王位传给爱子赵何,让肥义、李兑等人帮助儿子治国。赵何就是惠文王,因母亲有宠,被立为王。武灵王的长子公子章没有得位,心中怨恨。武灵王观察朝会的情况,见公子章立在臣僚的行列中,生了怜惜之心,想把他封做代王,把赵国东北部(代在现在的河北蔚县东北)分给他。不久,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就种下了赵国内乱的根子。
武灵王向外发展的雄心很大。相传他准备在取得西北面胡人的土地后,从河套地区用骑兵向南奔袭秦国。为了考察关中的地形,曾伪装赵国使臣,到过咸阳。秦昭王见过使臣以后,对他的神情态度,有点怀疑,派人追赶,已经来不及了。后来仔细调查,才知道是武灵王本人。
武灵王经过几年征战,终于在公元前二九六年(惠文王三年)灭掉中山。在这几年中间,他又打败林胡、楼烦,建立云中(现在的内蒙古托克托东北,统辖附近的长城南北、黄河两岸地方)、雁门(现在的山西西北部和内蒙古一小部分)两郡。
赵国的版图扩大了。经过胡服骑射的改革,赵军成为战斗力极强的军队。武灵王兼并的地方多半是少数民族地区。我们不赞成华夏族用武力去对付游牧部落,但这客观上起了促进各族融合的作用,却是毫无疑问的。
赵国的内部斗争发作了。公子章起兵争位,杀了老臣肥义,公子成、李兑打败公子章。他投奔武灵王住的沙丘宫(在河北广宗西北),请求武灵王保护。公子成、李兑围困沙丘宫,杀了公子章。二人恐事后被武灵王所杀,命宫内的人全部撤离,只留武灵王一人,团团围住。武灵王竟活活饿死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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