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11月25日,是志愿军打响第二战役的第一天,朝鲜半岛的上空万里无云。这天上午,所有的战斗命令下达以后,司令员可以有片刻的轻松了。一夜没合眼的彭老总,实在太劳累了。毛岸英正在靠北墙的大火炉子前签收有三个“a”字的战斗电报,毛岸英是志愿军司令部的俄文翻译,因为事情不多,他又主动承担了收发电报的任务。彭总和衣躺倒在毛岸英旁边一间小屋的行军床上。前天上午,一架美军侦察机曾在志愿军总部上空盘旋了将近一小时之久。这一异常的现象,引起了人们的警惕。大家估计美军可能发现这里有个轰炸目标。所以邓华、洪学智和不值班的参谋人员都撤到了距木房不远的一个山洞里,以防备敌人今天来空袭。作战室里,只留下了实在脱不开身的司令员和几位值班参谋人员。
上午11点钟左右,四架美军轰炸机嗡嗡震响着,掠过志愿军总部的上空,向北飞去。作战室的参谋们以为是去北面轰炸什么目标。但对彭总的安全,成普是十分上心的,他匆忙走进老总睡觉的小屋。
“彭总,敌机来了,赶快防空!”
彭总睁开惺忪的睡眼,唬着脸,呛了成普一句:“怕什么啊,你这么怕死呀!”
一句话把成普噎住了。恰好这时,洪学智副司令员从防空洞里跑到作战室来叫老总。成普就像见到了救星,赶快催他把彭总叫起来。
洪学智一来,就掀掉了被子,伸手去拉彭总:“彭老总,快快快,快躲飞机去!”
彭老总笑骂道:“你这个麻子啊,这么怕死啊!”
“不但我怕死,还怕你死呢!”说着,不管三七二十一,洪学智拖起老总,在后头推搡着,绕过毛岸英的身旁,向门外的防空洞走去。
成普松了一口气,毛岸英这会儿也登记、发完了电报,就从子弹箱里抓了一个大苹果。朝鲜盛产苹果,金日成派人送来了一些,志愿军总部又自己买了些,所以作战室里有的是苹果。对于吃苹果,这些参谋人员还能吃出花样来:把削下来的苹果皮,放在红热的火炉上烤,烤得焦干,吃起来,又香又甜又脆,比吃苹果还有味道。毛岸英现在就这样,把那一圈长长的果皮放到了炉子上。
敌机又从北边飞回来了,再一次掠过作战室的上空。成普心里产生了疑窦:敌机刚刚北去又折回,莫非它们搜寻的就是志愿军总部这个目标?当彭总一离开作战室,成普马上跨出西门坎,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仰头向空中观察敌机的活动。那四架敌机已飞临作战室的上空。不仅是飞机,还有上百个银白色的亮点—— 这不是一般的炸弹!一般的炸弹在空中是墨绿色的点或者褐黄色的点,这是凝固汽油弹,用铝作包皮,所以在太阳的光照下显得明亮而刺眼。成普大喊:“不好!快跑!”意欲叫毛岸英、高瑞欣赶快跑出作战室。惊呼未完,大群的汽油弹就击中了整个作战室,木板房全部坍塌下来,毛岸英、高瑞欣两同志葬身于烈火之中。眨眼间蔓延成一片火海!成普被爆炸掀起的气浪甩到了西门旁的小沟里,半边衣服烧着了,半面脸上也烧脱了皮,幸好没有昏厥,他就地向没有火的方向滚去,把自己身上的火扑灭了。
等医生给成普身上的创伤涂上油膏、扎上绷带的时候,警卫排的战士们已开始在灰烬上搜寻毛岸英和高瑞欣参谋的遗体了。
成普呆呆地站立在废墟前,身上烧伤的部位热辣辣的痛。空气也是发烫的,只觉得眼里噙着泪花,又觉得这泪花很快被火热的气温烘干了。
成普不能忘记,半个多月前,他和毛岸英肩挨肩睡在一个地铺上,曾做过一次彻夜长谈。毛岸英28岁,成普也不过30岁,又都是湖南同乡,谈起来十分投机。毛岸英曲折、艰辛的经历,成普也是在那个夜晚才具体知道的。
远方传来一阵沉闷的炮声,成普想起自己还在值班。他向这片烧焦了的土地看了最后一眼,随即大步流星地向作战室新的所在地奔去,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加倍努力打败美军,替战友毛岸英、高瑞欣报仇。
第二次战役打得非常出色。这次穿插部队在韩先楚的率领下,一个晚上就猛插敌后70公里,在敌南撤与北援之间钉下了一颗铁钉,有力地配合了正面进击的两个军,将敌第二次北犯之美、英、土伪军36000余人全部歼灭。正是这一次战役,迫使敌军全线溃退200公里,退至了三八线以南。美国共和党首领塔夫脱哀叹说:“这是美国历史上从未遭受的最完全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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