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宗时,京城长安地区发生了严重的灾荒,粮食绝收,一时间灾民遍地,最后就连皇宫的膳食都受了影响,于是高宗决定,移驾东都洛阳。一则,从其他处调粮,耗资过大,二则高宗心比较善,想让出粮食,供百姓们渡过难关。
消息传出后,宰相长孙无忌就大吃一惊,第二天早朝上出面阻止,最后说道:“从长安到洛阳路途遥远,臣闻如今盗贼四起,灾民遍地,这一路上若发生闪失如何是好?”
高宗说:“有御林军护驾,难道还会发生意外?”
长孙无忌连忙摇头说:“臣不是担心万岁安危,而是担心其他变故,比如盗贼和匪徒,若被他们得手,失却了重要物件,那可就麻烦了。”
高宗沉吟了起来,是啊,移驾相当于搬家,这么多人、车、物浩浩荡荡的,丢件宝贝事小,要是丢了重要的奏章或官印等,那就麻烦了。可若不移驾,难道真从各地调粮?这太得不偿失了。
高宗正迟疑间,就见监察御史魏元忠走了出来,叫道:“万岁,长孙大人虽言之有理,但为我大唐江山和百姓着想,臣以为无论有多大困难,还是移驾为上上策。”
长孙无忌听了这话,心里就不高兴了,你魏元忠是为大唐江山和百姓着想,我就不是了?你怎么说话呢。但毕竟是宰相,不露声色说道:“照此说来,难道魏大人有了好办法?”
魏元忠愣住了,随即摇了摇头说:“暂时没有,但办法总会有的,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必会想出好办法。”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说:“原来如此。好,我也正有此意。”说完环视着满朝文武,大声说道:“哪位大人有好办法,能使万岁及我等众人安然去洛阳?请直言。”
整个朝堂上鸦雀无声,好半天没人吭声。高宗有点坐不住了,提高声音说:“各位爱卿,事态紧急,我等在长安多待一天,就等于抢了百姓的一天口粮,拖延不得啊。”
可依然没人吭声。长孙无忌眼见冷了场,连忙说道:“万岁仁德,但此事事关重大,臣看还应再商议商议。”
“商议什么?”突然魏元忠神情激愤地又叫了起来,“我看各位大人恐怕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怕受一路的风霜之苦,不肯想办法吧。”
这句话,等于炸开了颗重磅炸弹,刚才还安静异常的朝堂上,立刻就开了锅,这位红着脸叫:“一派胡言!”那位痛哭流涕地磕头号道:“万岁,臣无能,请罢免臣的官职吧!”
高宗气得胡子翘起老高来,你这是商讨办法还是搅局呢,喝道:“大胆魏元忠,竟敢在朝廷上狂言乱吠,给朕退下!”
哪料魏元忠却一梗脖子说:“臣身为监察御史,仅是据实而言。灾害发生后,有些大人依然花天酒地。臣看,不逼逼他们,他们是绝不肯同万岁和百姓,共渡此难关的。”
高宗气得差点没蹦起来,就动了杀心。正这时,长孙无忌开了口:“万岁息怒,臣以为应先商讨是否移驾,如何移驾,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高宗压了压火,说:“朕心已决,五天后移驾洛阳,无需再议。至于路途防务安全……魏元忠,就由你负责,倘若路途之上,有稍许闪失,唯你是问!”说完,一摔袖子退朝了。
魏元忠有点傻了,呆呆地站在那里好久,长叹一声走了出去。回府后,魏元忠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闷着头想办法。越想越觉得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谓民以食为天。从长安到洛阳千里迢迢,先不说各地聚啸山林的匪徒为患,能否安然走出长安附近的重灾区,都是个未知数。老百姓饿得眼都绿了,虽知道是皇帝,不明着来,但小偷小摸就防不胜防。而且万一官兵杀戮过重,再激起民变来,那就坏了。整整一晚,魏元忠愁得都没合眼。
第二天,魏元忠黑着眼圈来见高宗,陈述自己的防务措施。高宗的火气早就消了,知道昨天自己太挤兑魏元忠了。可君无戏言,也只能如此了。听魏元忠说完后,摘下佩剑,递给魏元忠说:“魏爱卿,朕赐你把尚方宝剑,一路上若有人不听你调遣,可先斩后奏。”
就这样魏元忠马不停蹄地忙活了起来,可令人奇怪的是,折腾了三天后,魏元忠却突然消失了。御林军统领找他汇报最后的防务方案,他没在家。长孙无忌找他来最后确定各大臣沿途上的分工,他还是没回来。俩人想走可又不敢走,只得等着。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见魏元忠拉着一人的手,亲亲热热地回来了,进门后居然哈哈大笑着说:“我去请这位布衣贵客,让两位大人久等了。今日天色已晚,我看还是明天再商定吧。”
长孙无忌和御林军统领气得脸都绿了,看了眼那位贵客,又狠狠瞪了眼魏元忠,站起身走了。
转过天来,长孙无忌和御林军统领又赶了过来,却见魏元忠和布衣贵客正在杀棋。魏元忠嘿嘿一笑说:“两位大人稍等,待杀完这局棋后再议。”俩人气得差点没过来扇魏元忠的嘴巴。等着吧,谁让人家有尚方宝剑呢。
终于棋杀完了,魏元忠站起身说道:“两位大人,不必再商讨了,未出重灾区前,所有防务事务,皆听从于这位布衣贵客。出得重灾区后,军事防务由御林军统领负责,其他防务依然听从于布衣贵客。”
长孙无忌和御林军统领惊得张大了嘴,都盯着布衣贵客上下打量着。这是什么人?居然能让魏元忠这头犟驴这么优待和信任?
魏元忠又是一笑说:“两位大人不必惊异,待安然到达洛阳后,我必如实说明。但在未到达洛阳前,还请两位大人皆听从布衣贵客调遣,事关重大,切勿有失,不然……”说到这,魏元忠指了指供奉在香案上的尚方宝剑,不再吭声了。
就这样五天后,高宗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踏上了移驾洛阳的路程。魏元忠像个跟班一样,跟在布衣贵客身边。布衣贵客让这位去东,魏元忠立刻下令;让那位去西,魏元忠也连忙遵从……所有大臣既惊又恨——居然被一个狗屁布衣指挥得团团转。魏元忠,有本事你这一路上别出事,不然非要了你的命!
可事情就这么奇怪,在重灾区时,虽大臣们被折腾得团团转,却果真什么东西也没丢,倒是抓了好多蟊贼,有些被留下当了帮手,有些被释放了。随着离开重灾区,盗贼虽少了很多,却经常有面相凶恶的人远远地跟着,一开始都以为是要抢东西,可越看越像是沿途护送。跟着更奇的事情发生了,随着离洛阳越来越近,大臣们除了吃饭睡觉外,居然什么都不用再管了。
一片称奇声中,长孙无忌却笑了,暗中叫道:好个出人意料的魏元忠,此布衣贵客,必是绿林豪强。
还真让长孙无忌猜对了,这位布衣贵客,在江湖中可大有来头,人送外号呼啸天。曾是江湖神偷,后来发现偷盗为江湖人士不齿后,便拜一位绿林豪杰为义父,苦练武功,很快就在江湖中扬名立万。被官府抓捕前,已成江湖老大级别的人物了。那天,魏元忠突然意识到,高宗这次移驾洛阳,等于是行走了趟江湖,就连忙跑到大牢里,去寻找位有影响力的江湖人士。事就这么凑巧,找到了呼啸天。于是魏元忠在狱中“招安”,把呼啸天请了出来。
自然有呼啸天在,既精通盗术,能有针对性的预防,又有江湖影响力,各地匪徒都买面子,所以高宗这一路下来,安然无恙地就到达了洛阳。清点人员,各个都在;清点物资,上至皇帝御用品,下至马夫的马鞭,一钱一物都没少。
高宗高兴,听完魏元忠的详细汇报后,赞叹道:“一直以为魏爱卿性情刚正,仅能做个谏官,却没想到,居然还能因材任能,用强盗作保镖,真是谋略过人。”
魏元忠不好意思了起来,说:“万岁过奖了,臣不敢贪领赞誉。其实,臣能想出这个办法,也是被逼的。因而臣还是认为,倘若当初在朝堂上,多逼一逼各位大人,说不定就能逼出比布衣贵客更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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