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之死

石榴果30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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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启六年年初,经过精心策划和准备,如日中天的努尔哈赤亲率13万满洲八旗兵,号称20万,向明朝辽东防线发起全面进攻,意图一举荡平明朝在山海关外的所有军事力量,然后问鼎北京城下。在满洲八旗兵的凌厉攻势下,各路明军兵败如山倒,望风而逃。满洲前锋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不承想却在通往山海关路上的宁远城遭到明守军的顽强阻击,不仅没有攻下城,撤退时反被明军出其不意地在葫芦峪设伏歼灭大半,一时满洲兵攻势受挫。

雄才大略,屡战屡胜的努尔哈赤哪把小小的宁远城放在眼中?更何况,他早已通过探子将宁远城的情况打探清楚了:整个宁远城中的守军,加上百姓壮丁不足两万人。指挥者是一个文官,名叫袁崇焕,绰号“袁蛮子”,他们战胜满洲前锋部队看来是一时侥幸而已!

正月二十三,满洲八旗各路大军齐集宁远城下,努尔哈赤将行营扎在了城外螺峰山下的龙宫寺,分兵定向、将宁远城围成铁桶之后,下令总攻。一时间,宁远城下杀声震天,骁勇的八旗辫子兵浪涛一般直扑宁远城墙。守城的明军在袁崇焕的指挥下,早将城墙泼成了冰墙,不慌不忙地隐在高高的城垛上,对架着云梯好不容易爬上来的辫子兵刀砍枪刺,箭射火烧,进退自如,令八旗兵无隙可乘,不断败下阵去。更厉害的是,守城明军拥有十几门当时最先进的火器──红夷开花大炮,一炮打下去,便将辫子兵击死一大片。不到半天,城墙下被消灭的辫子兵尸积如山,就连有“满洲第一勇士”之称的镶黄旗勇将额亦都也被明军抓俘,左耳朵被割下悬挂在了城门中的箭楼上──满洲兵勇最忌的就是左耳被割,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努尔哈赤第一次感到无计可施,日落时只得下令鸣金收兵。

守城的明军守住了城池,士气大振。可袁崇焕并没有放下紧皱的眉头,他清醒地知道敌我力量悬殊,守城的箭支和火药只会越用越少,不利于久战,必须尽快地给敌人以沉重的打击,方能真正击退敌人。为此,袁崇焕衣不解甲,将众将和府衙大小官吏悉数召来,共商大计。

大家七嘴八舌,一致认为,从快从重打击敌人的最有效方法莫过于擒贼先擒王,利用红夷大炮能远射,威力大的特点,认准努尔哈赤,一炮轰毙他!但怎样才能认出努尔哈赤呢?说来努尔哈赤虽已建国号为“大金”,自称罕王,但督战时并不身穿显眼的明黄龙袍,依旧穿着与普通战将无二的盔甲战袍,况且满洲士兵都是前脑门剃得精光、脑后拖一根辫子,模样差不多,极难辨认!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忽然,一员大将高叫道:“听说努尔哈赤手下有个第一谋士叫范文程,此人本是辽东汉民,大明的秀才,可他却主动投奔满洲,为虎作伥,为努尔哈赤屡献奇计。努尔哈赤对他言听计从,极是敬重,口称‘范先生’,和他形影不离。听说范文程至今仍是秀才衣着,也不曾剃发留辫,若是能认出范文程,则努尔哈赤定在他附近,一炮打去,兴许能打中努尔哈赤!”

这倒不失是一个好办法!大家又热烈议论起来。坐在袁崇焕身边的参议 事章永一指坐在最末位的一个书生道:“顾子桢不是范文程的表弟吗?明天让他到城墙上去认一认范文程!”

顾子桢一时窘得脸通红。这顾子桢年纪三十来岁,是辽东有名的丹青高手,尤善摹绘人貌,只要与人有一面之识,便能闭眼将此人的相貌栩栩如生绘画出来,人称“小画圣”。他虽与范文程是表兄弟,却颇识大义,有一腔报国忠心,与范文程分道扬镳后,听说袁崇焕爱才,便投笔从戎,来到袁崇焕军营中当了一名负责画地形舆图的文书。他将辽东地形做成沙盘,使袁崇焕很快熟悉了辽东地形,为上次葫芦峪设伏歼敌立下了功劳。顾子桢不无遗憾地道:“今天我一直在城墙上四处奔跑,东西南北各处都去了,就是想找到那认贼作父的范文程,让炮手轰毙他,可惜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袁崇焕点点头,一声轻叹道:“实不相瞒,据咱们的密探所报,此次范文程真的没有随努尔哈赤来宁远。早些天,蒙古科尔沁部的酋长鄂巴洪台吉勾结满洲,共抗我大明,派使臣去盛京与努尔哈赤会盟,由于需要一个精通汉、满、蒙三族文字的人主持仪式并交换盟书,努尔哈赤便将范文程留在了盛京。”

这下众人都又沉默了,再也议不出个子丑寅卯。袁崇焕只得挥挥手令众人回去休息。顾子桢却等众人退走后,磨磨蹭蹭来到袁崇焕身边,悄声道:“袁大人,幸亏此次范文程不在努尔哈赤身边,小生倒有一计,可让炮手认出努尔哈赤!”说着附在袁崇焕耳边,如此这般一番。袁崇焕听了,不由眼一亮:“好计好计!”但随后又连连摇头道,“你一介书生,深入虎穴,太危险了,只怕稍有差池,连性命也要搭上呢!还是算了吧。”

顾子桢慨然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生正愁报国无门、杀敌无力呢,请大帅不必顾虑!”

袁崇焕一番沉吟,终于道:“也罢,我再派营中密探高手时虎帮助你,让他为你通风报信!”

当天夜里,在袁崇焕的周密安排下,顾子桢和时虎悄悄地缒下了城墙,沿着冰面渡过了护城河。在时虎的引领下,两人钻沟越壕,躲过满洲兵营的岗哨,进入了螺峰山。天刚蒙蒙亮,顾子桢从沟渠中爬出来,弯身蛇行,时伏时起,直趋龙宫寺,但他很快就被守卫龙宫寺的满洲兵丁发现了,一拥而上扭住了他。兵丁们从顾子桢身上搜出了纸和笔,当即把他五花大绑,推往寺中。伏在沟渠中的时虎则眼含热泪,离开了沟渠往回走……

只说顾子桢到底是个书生,一进森严的龙宫寺大雄宝殿,便不由自主地瘫软在地,惊恐地睁大眼睛望着端坐在虎皮椅上、不怒自威的努尔哈赤。努尔哈赤看了看兵丁呈上来的那张纸,只见纸上弯弯曲曲画的是螺峰山地形,不由一拍案台:“哦,原来是个探子。绑起来,推出去一刀砍了,祭旗!”

顾子桢惶恐至极,慌忙大叫:“大王饶命!范……范文程是我表兄!”

努尔哈赤身后的一个汉人谋士闻言,看了看顾子桢,“哦”了一声对努尔哈赤秉道:“罕王,此人确是范先生的表弟,叫顾子桢,是个画师呢。”

努尔哈赤沉吟道:“既然如此,看在范先生的面上,就饶他一命,将他暂监起来。但要派个信使将此事告知范先生,并顺便征询征询范先生的意见。”

这一天,满洲铁骑再次向宁远发起进攻,但依旧被打得大败,损失更惨重,令努尔哈赤恨得咬牙切齿。接下来的第二天是正月二十五,天一亮,满洲八旗诸将齐集龙宫寺,等待努尔哈赤的指令。这时,袁崇焕派来了一个怀抱锡杖的使者带着一封信来到龙宫寺,要求谈判。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参议佥事章永。努尔哈赤起先以为袁崇焕支撑不住了要求投降,但同章永一交谈,一看信才知道袁崇焕打算用额亦都交换顾子桢,信尾写道:“顾子桢午至,额亦都夕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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