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存侥幸做了亏心事,结果却招来了不尽的麻烦,甚至灾祸……
1. 不测之祸
这天晚上,一辆“龙马”牌小货车行走在青松岭的盘山公路上。
驾驶室里坐的是孟家兄妹,哥哥叫孟铜锁,妹妹叫孟秀英,都是开车的好手。兄妹俩送完货,正往家里赶。孟秀英见山路弯弯绕绕的,便对开车的孟铜锁说:“哥,路不好走,留点神……”
哪知话音未落,路边树后突然跳出个系着红头巾的女人。孟铜锁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那女人已被车子撞得翻了一个滚,卷入了车轮下……
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把兄妹俩都惊呆了,车子又走了数丈远才停下来。孟秀英猛地打开车门,就要跳下车去救人,不想却被孟铜锁一把抓住,说:“妹,你别动!”他心慌慌地把头伸出车外,向车后望了又望,只见公路上模模糊糊横躺着一个人,早已一动不动了,而路边不远处有一户人家正亮着灯,便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箭一般飙了出去。
孟秀英吃惊地喊道:“哥,快停车,不能逃的!”
“那人肯定没气了,趁没人看见……咱们逃!”孟铜锁喘着气,把小货车开得像一头发疯的野牛,在山路上狂奔起来。
半夜时分,他们回到了古柳镇的家。孟铜锁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头上冷汗直冒。孟秀英两眼冒着火,对孟铜锁说:“哥,你怎么可以这样?”
孟铜锁的媳妇张飞娇刚给他们开了门,一见这阵势,便知出了事。她三两句话便问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给吓懵了,说:“这可如何是好,查出来,铜锁得坐牢;赔出去,只怕要赔得倾家荡产……”但她是走一步能出三个主意的人,眨巴眼睛想了一阵子,手朝腿上猛一拍,说:“铜锁,还是逃了的好!黑咕隆咚的,多半能避过去。这阵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哪也不要去……”
老天好像也在帮忙,一连数日都下着雨。孟铜锁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蒙着头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孟秀英屋里院子里走进来走出去,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心里乱糟糟的。
这天终于放了晴,镇上一个开瓷器店的老板找上门,要租孟铜锁的车去景德镇运批瓷器回来。张飞娇连忙赔着笑脸说,铜锁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不能出车。
瓷器店老板说:“那秀英也能去呀。”张飞娇皱了皱眉,说:“路太远,她一个人不方便。”
不想这时孟秀英却从屋里出来,说:“让我去吧。我能行!”
张飞娇只好同意了。她知道去景德镇得路过青松岭,便叮嘱说:“走路弯弯,一世平安。妹子,绕过青松岭走,啊?”临走她又给了孟秀英3000元钱,让她捎一批便宜的墙面砖回来,把家里刚盖的楼房装修一下。
孟秀英开车离开古柳镇,没理嫂子临走说的话,直接就上了青松岭。这些天来,她一闭眼跟前就晃动着那个披红头巾的女人,不去看看,她一辈子良心都要受折磨。
车子很快进了出事的那段山路,孟秀英把车慢下来,看见路边小屋旁的松树下有一个新坟,一个男人正坐在坟头悲伤地哭泣。
孟秀英把车子停下,从车上下来。这个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根本不理会站在旁边的孟秀英,完全打开了感情的闸门,任由自己放声痛哭。秀英从来没有见一位男人如此悲伤过,这男人哭一声,她的心就给揪一下……
直到年轻男人的哭声渐渐停下来,孟秀英这才走上前,嗫嚅着说:“这位大哥,我想讨口水喝……”
这个男人把手朝屋子一摆,说:“屋里有矿泉水,你自己去拿。”
孟秀英走进屋里,见门边有个木柜台,摆着烟、方便面和矿泉水之类的东西,原来这男子开着一个小店。秀英拿了瓶矿泉水,拿出嫂子给她买瓷砖的3000元钱,放在柜台上,压好,走出来对男子说:“大哥,钱放在柜台上了。”
男人走进门,见柜台上放着一叠百元大钞,猛地一怔,忙拿了钱追出来,但孟秀英早已发动了车子,她朝男子挥了挥手,开着车走了。
2. 不速之客
孟秀英回家没几天,有个年轻男人来到古柳镇孟铜锁家。张飞娇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她打量着陌生来客,一下就想起孟铜锁开车肇祸的事,心里直发怵,强作镇静地问那男人找铜锁干啥,男人靠着院门四处打量一番,漫不经心地说:“你别问我找他干啥,我要见到孟铜锁才能说。”张飞娇说:“我男人出长途了,得好些日子才回来。”
这男人没吱声,转身走出了院子,张飞娇看着他走进镇上的“新龙门客栈”。
傍晚,孟家兄妹开着车回来,刚踏进家门,张飞娇就慌忙把门关上,说:“坏了,可能那个死女人的丈夫找上门了!”
孟铜锁一下瘫坐在沙发上,呆了半晌,这才抬头埋怨孟秀英说:“那天你偏要走青松岭,还把钱给了他,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瞧,别人一查车号,就找上门来了。”
孟秀英被哥哥训着,心里怪不舒服的。
这时,有人“嗒嗒嗒”地敲响了门。
孟秀英把门打开,来的果然是在青松岭上的那个男人,他瞟了一眼孟秀英,不声不响走进屋里,自己找了把凳子坐下来,说:“我叫王子民,和妻子住在青松岭……”
屋里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孟铜锁紧张地说:“兄弟,你报……报案了?那天晚上,是你女人自己从路边跑出来撞上我的车……”
王子民说:“我还没报案。不管咋说,是你撞死了我媳妇……”
张飞娇连忙给王子民端上一杯茶,赔着一脸的笑容,说:“兄弟,人死不可复生,这事我们铜锁也不是故意的,这些天来我们一直在为这事难过。这事儿说出去对谁都不好,咱们私了,私了……”
王子民瞅瞅张飞娇,知道她是这家里拿定盘星的,便说:“你们拿出六万块钱,这事就算了……”
张飞娇一听,擤了两把鼻涕就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兄弟啊,我家去年才盖的房,现在还欠着三四万的债啊……”
王子民瞅瞅张飞娇,狠狠心,说:“我媳妇才二十六岁,一个亿你们也赔不了她。六万块我没多要。明天你们把钱给我,以后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他说完,站起身就走了。
张飞娇眨巴几下眼睛,想,这个王子民看来不难对付,花钱消灾吧。她又赔着笑脸对孟秀英说:“妹子,你看家里只有五万块钱存款,要不你去客栈向他求个情?还到五万,行不?”
孟秀英说:“嫂子,你咋不叫我哥去?”
张飞娇摇摇头,说:“你哥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去不光还不了价,说不定还会吵架。你去,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准成!”
秀英又犹豫一阵子,想了想还是答应了嫂子。
“新龙门客栈”是镇上有名的混混黑蛋开的一家小旅店。这黑蛋一惯干坏事,老大不小的还打着光棍。你还别说,虽说镇上没一个女孩子瞧得上他,这家伙眼界却也不低,只对孟秀英情有独钟,说这辈子一定得娶孟秀英做老婆。
这时,黑蛋正叼着一根烟站在客栈门口,看见孟秀英远远走过来,眼都直了。等孟秀英走近了,他嘿嘿笑着说:“秀英,稀客呀!”
孟秀英瞅了眼黑蛋的一脸横肉,问:“黑蛋,我家有个客人住你这,他叫王子民,住哪个房间?”
黑蛋听孟秀英肯跟他说话,高兴了,忙将王子民的房间告诉了她,又问王子民是她家什么客人。
“是外地一个货主。”秀英支吾一声,低头往客栈里面走。
黑蛋却一把拦住她,说:“秀英,咱俩的事儿,你看看啥时定呀?我黑蛋你也晓得的,跟我过日子,亏不了你!”
孟秀英瞪起眼,生气地说:“你在胡扯什么?让开!”
黑蛋最爱看的就是孟秀英杏眼圆睁的样子,越看觉得孟秀英越俊,竟一把朝孟秀英的胸脯摸去,孟秀英一让,反手给了黑蛋一个耳刮子。黑蛋摸摸自己被打红的脸,反倒乐滋滋地笑了,说:“孟秀英,你等着瞧,这辈子老子娶定了你!”
张飞娇和孟铜锁焦急地在家等着孟秀英,等了好久才见孟秀英红着脸从客栈回来,忙问:“王子民答应了吗?”
孟秀英点点头,没说话。
张飞娇拿出藏着的五万元存折,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想到这折子明天就是别人的了,心里像是刀子在剜,她一咬牙,又冒出一个主意,说:“秀英,我们攒这点钱多不易呀,要不你再找王子民说说看,我们赔四万?”
这一回,孟秀英说啥也不去了。
张飞娇挺生气,说:“秀英,如果不是你,咱家一分钱也不会赔!你七八岁就死了爹妈,你哥把你拉扯大容易吗?现在你哥落了难,你能不帮你哥吗?”
孟秀英听嫂子这么说也生了气,说:“我初中一毕业就学开车挣钱,一开就七八年,忙得连男朋友都没谈……”她触动了心事,又想到刚才还被黑蛋轻薄,懒得再说,走进自己房间,“砰”地一下关了房门。
张飞娇被孟秀英给说愣了,她想着小姑子说的一番话,突然又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忙跟孟铜锁咬了一阵耳朵。
孟铜锁一听就皱起了眉头,说:“怎么可以这样?不行!”
张飞娇把眼一瞪,说:“怎么不行?你就知道在外面闯祸,也不想想家里多难。你妹妹已经老大不小的,她要是出嫁你少了个帮手不说,这嫁妆得多少钱?如果我们再赔出这几万块,这钱从哪儿来?”
张飞娇这么一说,孟铜锁马上不吭声了。
王子民正要关灯睡觉,不想张飞娇又不期而至。
张飞娇进来就是满脸笑,说:“大兄弟,要说你媳妇突然就没了,赔五万块一点也不多,为啥呢,媳妇是大活人呀,能生娃儿,还能陪丈夫说话儿,钱做得到吗?做不到呀!”
王子民听不懂张飞娇想说啥,一脸诧异。
张飞娇一屁股坐下,又套开了近乎:“兄弟,刚才我跟铜锁商量,想把我们家秀英嫁给你。你看秀英又漂亮,心眼又好。往后,咱们两家就是亲戚……”
王子民怔了怔,苦苦一笑:“秀英她愿意?”
张飞娇连忙告诉王子民,秀英还没男朋友,二十大几的姑娘了,心里正着急哩。她和铜锁一说合,准能成!
张飞娇察言观色,继续说:“明天,你和她见见面,好好谈谈,过些天挑个日子把事给办了。你看我们两家一人换一人,你也不吃亏……”
张飞娇见王子民不吱声,心想他定是一时没转过弯来,就起身打开房门要回家,却见黑蛋正站在门外,她低了低头,匆匆出了客栈,走了一会儿,听得背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瞧,黑蛋像个跟屁虫跟在后面。
黑蛋冲张飞娇笑笑,说:“嫂子,我跟你说过喜欢秀英,你没忘记吧?”
张飞娇眨巴一下眼睛,说,“你的话……我怎么会忘记呢?不过,秀英主意大,你最好自己再找秀英谈谈。”
黑蛋坏坏地一笑,掏出支烟叼在嘴上。张飞娇赶紧往家走,边走边想:秀英嫁你?做梦!
张飞娇一进屋赶紧关了大门,往孟秀英房里瞅瞅,见已关了灯,便走进自己房间又跟孟铜锁商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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