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景德年间,全国大部分地区蝗灾严重,百姓苦不堪言。这一年,宋真宗赵恒(998年-1022年在位)虽然派了多名大臣赴各地治蝗,但效果甚微。赵恒将他们一一治罪,或贬谪或入狱,并传旨说,来年若再有蝗灾又得不到有效治理,治蝗者均罪加一等。
第二年刚入春,蝗灾的征兆就显现出来了,各地请求防灾救灾的奏章也纷纷涌向金銮殿。早朝上,赵恒问满朝文武谁愿意担当治蝗重任,可百官们一个个弯腰低头,双目灰暗,一声不吭。宋真宗不由感叹说:“你们身为百姓父母,吃着朝廷俸禄,今百姓遭苦受难,却一个个装聋作哑,良心何在?”皇上再问,还是没人应答。他连叹数声,不得不收回上一年的谕旨,说此次治蝗大臣,只要能忠于职守,勤勉工作,即使无功,也不受罚;而有功者重赏!很快,一个叫王桥的大臣站出来,表示愿意担当。接着,又有几人自告奋勇。赵恒一一允可,并命他们即日启程。
不日,王桥的奏折传来:“臣尚在赴任途中,却见阵阵蝗虫遮天蔽日,振翅如雷,经行处,寸草不留,大树无皮,人畜身亦伤痕点点。依臣愚见,今岁蝗祸定甚于往。臣虽有隐隐惧意,但臣已抱‘不灭蝗宁身死’之志,望万岁龙心安放!”看了奏折,宋真宗既焦心又欣慰,焦的是如此灾害能否治理?欣慰的是幸有王桥这些忠君爱民又敢于担当的大臣。
不久,王桥的奏折又来,说他吸取往日治蝗失败的教训,到某地后,发动百姓在田间地头宣传皇上仁德,蝗虫深受教化,习性大变,不吃庄稼,只吸庄稼上的露珠雨滴。宋真宗感到此事有些可疑,正准备派人下去核查,又收到其他几位大臣的奏折说:“承万岁仁德,本地出了一种奇异之虫,专吃蝗虫,因此庄稼安然,百姓泰然。”“蒙吾皇天恩,本地蝗虫正欲兴风作浪,即遭雷电暴雨,全部毙命,连虫卵也一一爆裂。”“泽皇上隆恩,本地蝗虫已遭神奇之力,全部身首异处,成了禽鱼之美味。”“本地蝗虫自觉愧对浩浩皇恩,纷纷投海自尽,海民捞其烹饪,味美无穷。”“本地蝗虫感念荡荡圣恩,先只吃庄稼枯枝败叶,然后抱团而亡,化作奇肥异养,滋养得庄稼异常喜人……”
赵恒还是将信将疑,派出多名宦官前往各地打探和督察。很快,宦官们回来了,乐滋滋地向皇上呈报,说各地确实如各位大人奏折所说,安然泰然。宦官们绘声绘色地向皇上叙说各位大臣的治蝗技巧,简直如神来之笔,让人做梦都想不到。宦官们还代各位治蝗大臣叩谢皇上,并奏称:“此次治蝗成功,全赖万岁龙威圣德和朝廷教化之功。现在蝗虫已灭,百姓丰收在即,叩请万岁龙心安放!”
宋真宗赵恒激动地拍着龙案,接连数声叫好,传旨召各路大臣回京。
赵恒亲率满朝文武到城外迎接王桥等人,接着在金銮殿举行盛大的表彰大会,重奖治蝗大臣。中午,赵恒又在金銮殿为治蝗大臣大摆御宴,命满朝文武作陪。正在赵恒端起酒杯给王桥赐酒的时候,阳光像是被什么遮挡,殿内也影影绰绰起来。还没待赵恒抬头去看,殿内已阴暗如黄昏。与此同时,黑压压一片飞行物,裹挟着闷雷般的嗡嗡声响蜂拥进殿——蝗虫来了!转瞬,龙椅、龙案、屏风、杯盘,甚至赵恒和文武百官的身上,同时落满了蝗虫。
几分钟后,在大内高手和太监们的拼命驱赶下,蝗虫才慢慢散去。此时的金銮殿,虫腥刺鼻,到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尸虫粪,屏风、龙椅被咬得斑斑驳驳,皇帝的龙冠、龙袍及脸上也不堪目睹。
赵恒脸色惨白,满朝文武目瞪口呆,殿内一片死寂。
正在这时,太监来报,称滁州、巴陵、陈州太守请求面见皇上。赵恒准见。3人进殿,噗通跪伏在地,声泪俱下:“万岁圣明!今岁蝗祸惨烈,臣等赴京途中,处处蝗虫,如墨如云。臣等治下更已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赵恒手扶龙案,颤巍巍地站起身,口念数声“哀哉幸哉”,忽然用手指着早已面如死灰、身如筛糠、瘫伏在地的王桥等大臣和宦官,叫道:“快,快将此等禽兽……拉出去,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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