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仙的愤怒

石榴果22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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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中国“酒仙”,千杯万盏不会醉;他,是日本“酒漏”,不知醉酒啥滋味!当中国“酒仙”遭遇日本“酒漏”,一场斗酒竟如乱石穿空,惊涛拍岸般轰轰烈烈……

1.酒仙难拒酒约

刘酒漏十八岁时,就已经名扬周家口。他不光有祖传了十八代的酿酒技艺,字号“烧刀子”的酿酒作坊,还有千杯不醉的本事。除此以外,他还特别好酒,无论是谁,只要说请他喝酒,话还没落音,他就屁颠屁颠地跟去了,小孩掉井里了都不肯回手拉一把,生怕耽搁了他推杯换盏。

六十八岁那年,刘酒漏遇到了桩麻烦事,有个叫酒井的日本人请他喝酒,他想去,却不敢。家里人说,你要真喝了这酒啊,就算能活着回来,肯定也得遭八辈子的骂名。

“酒井,听这名儿,家里头像是酿酒的。”刘酒漏嘀咕道。

“先生说得没错,酒井先生家里原先确是酿酒的,如今改行做炮仗生意。他仰慕先生许久,很想交你这个朋友,愿意亲自为你把盏,品尝他从日本带来的好酒。”前来送请柬的人恭敬地答道。

“日本酒?嗯,日本酒……”刘酒漏很想尝尝日本酒究竟是啥味儿。可他咂吧咂吧嘴,盘算了半天,最终硬下心肠,叫那送请柬的人回去告诉酒井,这事他还得再考虑考虑。

没过几天,送请柬的人又来了,说酒井先生离别家乡多年,一直在外漂泊,每到一地,都要寻访当地有名的善饮之人,煮酒论天下。如今来到淮阳,听说了刘酒漏先生的大名,非常渴望与他对饮三杯。遗憾的是战事纷乱,他是日本人,很难进入周家口,还请刘酒漏先生移步淮阳,与他痛饮。

刘酒漏有些犹豫,家人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将送请柬的人推出门外,紧闭大门。

刘酒漏喝了一辈子的酒,就是没喝过日本酒。他从早到晚,一直在琢磨那日本酒究竟啥味儿?他越想越馋得慌,越想也越不服气。人家日本人大老远地跑来请他喝酒,在自己的地界上,他咋就不敢去呢?思来想去,刘酒漏告诉家人,他想会会这位酒井。

“老爷子,淮阳到处都是日本鬼子,见人就杀,你去不是送死吗?”家人劝阻道。“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还怕什么死?”刘酒漏笑笑说,“再说了,这请我喝酒的是个日本生意人,又不是日本军人。”“老爷子,你咋这么糊涂呢?全国都在抗日,你还跟日本人喝酒,小心大家拿你当汉奸!你咋就为了贪嘴,连晚节都不要了呢?”

“混账,怎么这么说老子。”刘酒漏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怒斥道,“我看你们不是担心我的死活,而是担心我让你们丢脸。不就是一点酒的事吗,搞得那么复杂……”

左邻右舍听说刘酒漏要去喝东洋酒,公开表示,如果他敢赴约,就是卖国行为,大家永远也不买一个卖国贼酿的酒。

“我不就是去跟日本人喝喝酒吗?至于吗?”刘酒漏很委屈,嘀咕道,“这么多年来,上至高官,下至百姓,谁请我喝酒我没去过?”

家人想想也是。这老爷子,一辈子就好这口,逢酒必喝,有请即去,从不问请客之人来路姓名,喝酒只谈酒,喝醉了倒下就睡,因此才得名“酒仙”,也有人背后称他为“酒糊涂”。

有一回,一个土匪头子差人请他喝酒,说刚刚抢了一家富商,得了些好酒,想跟酒仙痛饮一台。刘酒漏不顾家人劝阻,骑了毛驴就去,翻山越岭,走了一天一夜,才到土匪窝子。那土匪头子原以为刘酒漏不敢来,现在人家真站在自己跟前了,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你该不是没酒吧?”刘酒漏抖抖身上的尘土,看着目瞪口呆的土匪头子。

土匪头子哈哈大笑,叫人赶紧摆上酒宴。等酒一上来,刘酒漏端起就喝,喝到舒坦处,高声喊道:“好酒,好酒啊!”

后来那土匪头子被抓捕,要砍头,他约刘酒漏再喝一台。刘酒漏这回自己带了酒去,两人就在刑场痛饮一番。

“土匪头子的酒我都敢喝,日本人的酒我为什么就喝不得了?”刘酒漏恨恨地说,“你们越是阻拦,我越是要去!”

家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老人家一旦做了决定,就是十头牯牛也拉不回。于是决定让他悄悄儿去,不得声张,另外就是派人先去淮阳打听打听酒井的底细,只有这样,他们才放心。刘酒漏答应了。

2.酒井是啥人

前去打听的人很快带回了消息,原来那酒井并不是什么生意人,而是日本鬼子的一个军需官,负责看守淮阳的军需库。

“这么说他骗了我?”刘酒漏问。“确实骗了你。不过,”打听消息的人说,“有一点他没骗你,就是这家伙特别好酒,而且酒量很大。”“接着说,接着说。”刘酒漏来了兴趣。“他喝酒要人陪,不过陪他的人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喝醉了当然要横着出来了。”刘酒漏不以为然地说。“只是那些横着出来的人,再没机会站起来了。”打听消息的人幽幽地说,“因为他们都死了。”刘酒漏吓了一跳。

那打听消息的人还说,在淮阳,大家提起酒井就咬牙切齿,因为这家伙太狠毒了。他刚到淮阳时,装出一副以酒会友的样子,到处找人跟他喝酒。那些人哪里知道他的底细,都被他一张弥勒佛似的笑脸蒙蔽了。等上了桌子,才知道这家伙并非善类。起初,酒井会和颜悦色地问:“我喝多少你就喝多少,行不行?”来人不知是计,当然会豪爽地应答:“好!”

于是酒井就和来人一杯一盏地喝起来。酒过三巡,那喝酒的速度就快了起来,一杯又一杯,风车斗转,叫来人难以应付。紧接着,小盏换了大杯,大杯换了大碗。很快,来人就不行了,头晕手颤。但是酒井却不允许作罢,必须陪着他喝。

“你们中国人不是讲舍命陪君子吗?”酒井狞笑着,摸出枪来,“现在你得选,要么选酒杯,要么选枪子儿。”

谁肯选枪子儿呢?迫于酒井的淫威,来人只得继续喝。没人敢呕吐,因为酒井认为呕吐是对他的大不敬,必须将呕吐的酒再吃回去,否则就要挨枪子儿。很多人就是因为不肯屈从,而被他开枪射杀的。而另外那些人则一直陪着他喝,直到喝得晕死过去。即便如此,酒井也不肯放过对方,自己喝了多少,他就叫医官用针头将剩下的酒输进对方的血管里……

没过多久,淮阳喝酒稍微有点名气的人,都被他整死了。

“既然酒井这样歹毒,那些人为什么还要去赴他的酒约呢?”刘酒漏觉得不可思议。“不去怎么行?谁能喝,谁不能喝,酒井早就了如指掌。要是送请柬你不去,他就叫人提了枪来!幸好你老人家住在周家口,要是住在淮阳,没准早被他整死了。”打听消息的人说,酒井喝遍淮阳后,又把邪恶的目光投向了淮阳之外。

“哦,瞧上我了。”刘酒漏冷笑道,“不就是他喝多少你喝多少吗?想想我们周家口,哪年没有几个汉子因为赌酒丢了半条命的?”“你那只是半条命嘛!他酒井是要人一条命啊!就在昨天,他还整死了周一缸。”打听消息的人说。“什么?一缸大哥也被他整死了。”刘酒漏“噌”地站起身来,身体微微发抖。周一缸是刘酒漏的好友,两人有三四十年的酒情。

3.极品烧刀子

一连几天,刘酒漏再也不提去淮阳赴约的事,每日只是喝酒、睡觉,默默无语,像有满腹心事。这天,刘酒漏半夜就爬了起来,吩咐家人赶紧清洗甑子和蒸锅,取今年新收的五谷杂粮,然后三筛三选再三淘,每一颗粮食都要做到籽粒饱满。家人问你这是要干啥啊?

“我要酿制极品烧刀子。”刘酒漏说。“极品烧刀子?”家人纳闷了,只听说过一品烧刀子,没听说过极品烧刀子啊!之前作坊只酿制过一品烧刀子,那都是有钱的主儿下重金定购的。所用的五谷杂粮,虽也精选,也只不过筛一次,选一次,淘一次。这回怎么要三筛三选再三淘,还要求每一颗粮食都籽粒饱满,难道是哪个有钱人出了重金,预定了好酒?可自从日本人占了淮阳,攻打周家口后,有钱人大半都逃命去了,谁还有心思喝酒呀?

“你们别瞎猜,这酒,是我要招待一个朋友的。”刘酒漏说。吩咐下去后,他开始行动起来。之前酿酒,刘酒漏只是动动嘴巴,现场指导一下。现在,家人挑选了三遍的粮食,他都要再挑拣一遍,而且还亲自驾了骡车,去山里拉那刚从岩石缝里渗出的清泉。此外还要求烧锅的劈柴必须得是干燥的黄松木,盛取糟子的簸箕得是隔年青的毛竹新编的……尤其是发酵和蒸锅的时候,他还彻夜不眠地守候,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家人从未见过。

这酒出来会是啥味儿啊?大家纷纷猜测。很快就有了答案。出锅那日,整个作坊都笼罩在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之中,让人有种置身金秋,心旷神怡之感。

新酒被刘酒漏一滴不剩地装进酒坛,密封起来,整整装满八大酒坛,他自己也没舍得喝一口。从这天起,刘酒漏竟然滴酒不沾了。

一个月后,送请柬的人又来了,刘酒漏打开大门,以礼相待。

送请柬的人告诉刘酒漏,酒井先生说了,之前隐瞒真实身份的做法是不正确的,主要是害怕刘酒漏不敢前往。他现在感觉十分孤独,因为在整个中国还没找到一个能跟自己对饮的人,希望刘酒漏先生不要介意他的真实身份,别把脑袋龟缩在自家的酒坛子里,应约前往,表现出一个喝酒人的豪气来。

“好!你回去告诉酒井,明天我就来淮阳!”刘酒漏豪气冲天地说道,“为了跟他喝这台酒,我亲自酿制了极品烧刀子!叫他也品尝品尝咱们中国烈酒的厉害!”

4.斗酒八大坛

不管家里人怎么劝阻,刘酒漏执意要去淮阳。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赶着骡车,去了淮阳。

到了淮阳,那酒井早恭候在路口了。见了刘酒漏,酒井非常高兴,将他迎进自己的驻地军需库。

“你这里都是藏酒吗?”刘酒漏指着那些库房问酒井。“不是,是弹药库。那边是粮食库。”酒井就像对待老朋友一样,揽着刘酒漏的肩膀,一五一十地介绍说。

“我还以为藏的是酒呢。怎么,酒井先生竟敢在军需库和人斗酒,就不怕出什么意外,被上司责怪吗?”“哈哈,我酒井在大日本帝国也算是喝酒第一人,这点胆量和面子还是有的。再说也没有哪个中国人敢在我这里犯事啊!”刘酒漏哼了一声,看看酒井:“那还等什么,咱们开始喝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为了喝这酒,我在家戒了一个多月的酒,补养身子,增加元气。”

说话间,酒宴已经摆好。酒井客气地邀请刘酒漏入座,刘酒漏也不推辞,坐了客座,只是看看眼前的杯子,觉得小了,叫酒井换大的。

“我早就听说你是个狠角色,一个酒杯灌死了我多少中原酒徒?咱们今天见面,何不直截了当拿那大碗来,喝一碗算一碗!”刘酒漏说。“好!既然刘先生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我也不用装了。”酒井让人捧来大海碗,筛满自家酿的酒。

刘酒漏端起酒,咕咚咕咚两口就干了,他咂吧咂吧嘴,皱着眉头,把碗一摔:“这酒怎么这么难喝?”酒井愣住了。“这酒苦涩,看样子酿酒之人很不开心啊!”刘酒漏叹息道,“这苦涩的味道,是那人掉的眼泪。我想他多半是想着自家子弟亡命他乡,心头疼痛,因而落泪。此外,这酒还有血腥味。”“怎么会有血腥味?”酒井瞧着刘酒漏,压着怒气问道。“不仅有血腥味,还有火药味呢。”刘酒漏瞥了眼酒井,说,“这酒和你的那些弹药挨着放,时间一长,自然要串味儿了。”

刘酒漏吐了两口唾沫,走到外头,把骡车上的酒坛子一一搬下来。“还是喝我的酒吧!”刘酒漏把盖子一掀,一股浓郁的酒香冲天而起,四下漫散。酒井哪里闻过这么香的酒,顿时目瞪口呆,满嘴涎水,感叹道:“好酒啊!”

酒是好酒,酒井却不敢喝,他怕酒里有毒。刘酒漏嘿嘿一乐,拿了碗来,鲸吸百川,牛饮池水,给酒井表演起了喝酒的技法。连喝八大碗后,刘酒漏把碗一放,说要回去了。“那怎么行!”酒井说。“既是斗酒,我喝你不喝,有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怕喝不过我?”刘酒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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