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砌在墙里的情人

石榴果202年前
人工智能朗读:

纳粹德国先占波兰,后进中欧,欧洲上空阴云密布,大战迫在眉睫,法国巴黎却依旧歌舞升平。

克勃利伯爵小姐的府邸一直以来都是高朋满座,是巴黎上流社会青年向往之地。因为克勃利伯爵小姐长得美若天仙,二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身价百万,早已到了该嫁的年龄。

不过,克勃利伯爵小姐对巴黎众多的年轻才俊一律是不冷不热,除非你登门拜访,否则绝不和其中的任何人走得太近,只有陆军参谋部的两个年轻军官西蒙·希思和让·德瓦尔潘似乎更得伯爵小姐的青睐,但他们两人也没看到明显的希望。不管他们哪一个向小姐暗示爱慕之情,伊丽梅尔本来安详微笑着的脸,就会突然板起来,阴沉沉地说道:“是吗?我没听懂。”或者是直接告诫:“请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仿佛伊丽梅尔对爱情有着天然的厌恶和敌视,任何人都不可能赢得她的情感。但是这两个人都不轻言放弃,因为他们都知道伯爵小姐的身世,理解小姐为什么不敢轻易相信男人,更不敢轻易把终身托付给谁,这与她的父母有关。

本来,伊丽梅尔的父母也是因为相爱才走到一起的。但是克勃利伯爵有点刚愎自用,对人严厉苛刻;而他的太太却是温柔贤淑,对丈夫百依百顺。那时,他们住在外省的领地上。有一次,夫人得了一场小病,而伯爵为了清静,独自搬到楼上的卧室居住,从此两人开始了分室而居的生活。也许对于夫人来说这样也好,能独处一室,倒免去了成天提心吊胆,看伯爵的脸色,特别是她的这间在古堡底层的卧室,窗前是一条缓缓流过的小河,河的对岸是一座美丽的花园;而室内的一端是一个大大的壁炉,另一端立着一个大衣柜,里面挂着她的四季服装,这样的环境让她的日子过得也很舒坦。

在夫人生病的那段时间里,伯爵更是一天到晚到镇上的俱乐部高谈阔论,说政治、玩纸牌。那时候,镇里来了一些俄国流亡者,因为一战之后俄国的革命使他们流亡他乡。在这些流亡者中,有一个贵族青年,他一直是离群索居,不与任何人来往。只是他每天都要在伯爵的古堡外面长时间地散步,他似乎对这里的花园和小河有着无限的眷恋。

伯爵从镇上每次都是很晚回家,径直走回他楼上自己的卧室。可是,在一个秋天的深夜,他从俱乐部回来,突然向他妻子的房间走去。当他走到卧房的门口,猛然听到衣柜的门被紧急关上的响声,三更半夜也不需要换什么衣服,夫人为什么要关衣柜?

伯爵立即推开门,看到夫人在房间另一头的壁炉前,与衣柜的距离很远,刚才关衣柜的肯定不是她了,而房间里也没有别的女仆。伯爵面色冰冷地说道:“夫人,有一个人藏在衣柜里!”而伯爵夫人却坚定地说:“没有,先生。”

当伯爵向衣柜走去的时候,夫人叫住了他,十分郑重地对他说:“假如你在那里找不到什么人,那么,我们之间的一切都该结束了。”伯爵停下脚步,回头用一种恶毒的眼神看着妻子:“你如果能面对耶稣基督起誓,发誓里面没有人,我就不打开这扇门。”

伯爵摘下夫人胸前挂着的一枚俄罗斯东正教徒常戴的那种十字架,递到她的眼前,夫人把颤抖着的手放上去,轻声说道:“我发誓。”伯爵立即喊来管家,要他连夜找来泥瓦匠,把衣柜的四周用砖砌死。伯爵监督着泥瓦匠砌墙,夫人则面色惨白地呆立在一边。

墙越砌越高,到了顶部,泥瓦匠从衣柜顶部的玻璃看到衣柜里一双充满恐惧的灰色大眼,吓得泥瓦匠的瓦刀当啷一声掉到地上。

墙砌好了,夫人也昏倒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命令泥匠把墙拆了,伯爵盯着她恶狠狠地说:“你发过誓的,这就够了!”伯爵寸步不离地在夫人的房间里守了一个月,然后搬离了古堡。随后,夫人不明原因地去世,伯爵则隐居到修道院至今。

现在,伊丽梅尔·德·克勃利伯爵小姐因为父亲而不相信男人;而母亲的情人——那个俄罗斯贵族青年为了母亲的名声,甘愿无声地为她赴死,这叫伊丽梅尔为世上有这样的男人感动不已。伊丽梅尔对男人有着矛盾重重的心理,所以,西蒙和德瓦尔潘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对克勃利伯爵小姐追求到底。

这个时期,纳粹德国对法国发动了闪电进攻。法国经营多年、被认为是固若金汤的色当防线,在纳粹的坦克、大炮的攻击下,迅速全线崩溃,英法联军被俘几十万人。纳粹大军所向无敌,全线向法国纵深推进。一时之间,法国上下人心惶惶,一片混乱。

西蒙出于一腔爱国的热情,请求离开巴黎的总参谋部,奔赴前方杀敌。西蒙到伯爵小姐府上辞行的时候,伊丽梅尔闻听西蒙出征在即,她一改过去温婉而又冰冷的风格,情不自禁地拥抱了西蒙,并含着眼泪,把头埋在他的胸前,喃喃地叮嘱他:到了前方,一定要保重自己。

西蒙出征前的那一天,伊丽梅尔含着眼泪,在风雨中为西蒙送了一程又一程。在伊丽梅尔的心理天平上,西蒙重过了德瓦尔潘。德瓦尔潘依然留在巴黎,静观事态的发展。

前方的战事越来越糟,没过几天,西蒙在前线负伤,被送回巴黎医治。伊丽梅尔得知消息,几乎天天来医院看护西蒙,累得她人都瘦了一圈。西蒙看在眼里,疼在心上,要她回家休息,不要再来探望,她不肯,坚决地说:“不!我既不能像圣女贞德那样冲锋陷阵,我也该为我们的英雄做点什么。”伊丽梅尔天天呆在医院里,照顾着西蒙,也照顾别的伤兵。这一切,德瓦尔潘当然知道,同时也嫉恨在心。

法国的形势在迅速恶化,德军直逼巴黎城下,法国南部各省也相继失陷,法国政府准备无条件投降。正当无力回天之时,戴高乐将军率领一批爱国志士,随同敦刻尔克大撤退的英军到了英国,组成了法国流亡政府。伤未痊愈的西蒙也跟随着将军去了英国。伊丽梅尔一直把西蒙送到海边,看着他上船,一直到船消失在海天一色的远处。伊丽梅尔的泪水洒在了波涛汹涌的英吉利海峡,她多想陪着西蒙到天涯海角,但克勃利家族的封号和产业,使她必须守在法国。

德国人占领了巴黎,但他们对法国的贵族还算尊重,给予适当的优待。所以,克勃利伯爵小姐府上仍是高朋满座,登门造访的有各色人等,不一而足,小姐府成了占领期里巴黎的交际中心。德瓦尔潘仍然留在巴黎,投靠了德国人,为德国人扶植的伪政府做事,做了盖世太保的走狗。但他还在继续追求着伊丽梅尔,只是伊丽梅尔对他已是冷眼相看。

西蒙到了英国,起初通过友人给伊丽梅尔捎来一封信,诉说了他对她的思念。之后,因为德国人对英吉利海峡的严密封锁,西蒙和伊丽梅尔失去了联系。

在以后的日子里,克勃利伯爵小姐的府邸慢慢成了法国抵抗组织的一个秘密情报中转站。因为克勃利伯爵小姐有着广泛的社会关系,她也成为专门负责巴黎地区的抵抗组织与英国流亡政府间的情报中转人。

在德军占领的后期,法国本土的抵抗运动风起云涌。但是,抵抗组织的几次较大行动,都受到了德军的重创,原因是可能敌人破译了远在英国的流亡政府与抵抗组织间的密电。现在,抵抗组织急需一套新的密码,等着海峡那边的流亡政府送过来。

这天,送密码的人来到伯爵府,伊丽梅尔把来人引到她自己的房间,那人把化妆一去掉,不禁让伊丽梅尔大吃一惊,怎么是西蒙?原来他从英国潜回来,肩负着一项重要的使命——安全护送密码本。

只说了这么两句话,两个多年失去音信的恋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呢喃地诉说着分别之苦,感受着重逢的惊喜,交流着胸中无限缠绵的爱意。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粗暴的敲门声,两人一惊,伊丽梅尔使了一个眼色,西蒙藏进了衣柜。

伊丽梅尔打开门,原来德瓦尔潘,他带着两个手下闯进来,左瞅右瞧,冷笑着说:“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来的人应该是你的情人西蒙。”伊丽梅尔冷着脸平静地说:“我这没有外人,请你出去。”

德瓦尔潘反而笑着找地方坐了下来:“我相信我部下的侦察能力。我也相信,西蒙此行不会只是为了跟伊丽梅尔小姐见上一面这么简单,他可能肩负着某种使命。你如果把他交出来,凭我在盖世太保那里的威望,我保证克勃利伯爵小姐不会有事。”

伊丽梅尔冷着脸再次说道:“我这里没有什么人。你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出去吧。”德瓦尔潘听了这话,哈哈大笑:“好的,伊丽梅尔,我相信你的话。但你还记得克勃利伯爵的故事吗?我将把克勃利伯爵的故事重演,把你的衣柜砌进墙里。”

德瓦尔潘吩咐他的一个部下去找泥瓦匠,伊丽梅尔愤怒地吼着让德瓦尔潘出去!德瓦尔潘却笑着说:“党卫军还不知道这里的事情,你如果想闹就闹吧,等他们来了,那就不是砌墙那么简单的事啦。”伊丽梅尔知道西蒙身上带着新的密码本,所以绝不能让西蒙落到盖世太保的手里。她只能痛恨地看着德瓦尔潘把她的衣柜砌进墙里。

德瓦尔潘砌完了墙,和他的部下在这轮流守了二十天。他们撤走以后,伊丽梅尔拆了墙,发现她心爱的西蒙已经死在衣柜里。西蒙的身边还有他的一些已经干结了的大便,大便里还有着纸屑的影子。原来西蒙在紧急之时,把密码本吃进了肚子里,多日之后又便化出来。

伊丽梅尔明白,既然西蒙已经把密码本吃进肚里,他完全可以投降走出衣柜,这样他兴许可能只被投进集中营,而不被杀害,活上一命。但他用他无声的死,换来的是伊丽梅尔不被逮捕杀害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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