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陵江边,乱石峥嵘。歌乐山上,浓雾重重。“国民党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坐镇重庆,山城为之悚然。然后,有这么一个女人,千里迢迢从大不列颠来到重庆,要从这据说是水泼不进、针插不透的军统局电讯处取走绝密的密码资料……
我要一个女翻译,最好是风流一点的
一九四一年,欧洲战场大战正酣,希特勒铁蹄已经践踏了大半个欧洲。十万精兵集结英吉利海峡,锋芒直指日不落帝国。德意志之声电台每天在重复战争狂人希特勒的誓言:踏平英伦三岛!德军兵临城下,英国首相丘吉尔不得不对后事有所考虑,于是授权声名卓著的蒙巴顿勋爵选派一个军官团,前往中国学习敌后游击战术。中尉凯特琳小姐被选中了……
“你在开玩笑?”凯特琳小姐大惑不解。
“谍报专家去学游击战,屈才啦?”上司不无揶揄。
“可以这样认为。”
“你了解战场上的局势吗?”
“当然。”
“我是说东方战场,那个日本。”
“据我所知,起码在目前,跟我们关系并不密切。”
“我必须说明,你的看法是不正确的。事实上,东方的战事与我们的关系太密切了。我们要求美国在欧洲配合,而美国则要求我们在东方助他们一臂之力,这些美国佬也不得不承认我们在东方基础雄厚。”
“你想让我去东京偷密码?”
“不,不是去东京,而是去中国,去重庆。”
“去重庆?国民党那儿?”
“对,重庆,国民党军统局电讯处。”
“这些人给我的印象可不怎样。”
“嘿,可千万别小看了那些人。他们在破译日本海军和空军的密码通讯方面,颇有成效,偷袭珍珠港之前四十八小时,他们便已作出了相当准确的预报。”
“这么说我去出生入死只是为了我们自己。美国方面已经答应:如果得手,他们将提供一百五十架防空战斗机和二百门高射炮,并提供相应的炮瞄雷达。保卫伦敦需要它们,保卫英国需要它们。”上司话语真挚恳切。
凯特琳沉默了五秒钟。
“我干。但我要一个能干的翻译,要个女的。最好,”她顿了一下,“要个风流一点的。”
这么说,“军统局不近女色”的名声已传到国外
重庆,军统局总部大厅。为欢迎英国军事代表团的到来,军统局正举行酒会。
总部大厅是一座中西合璧的建筑,从外表看,她赭墙黄瓦,显得稳重、苍健。进里面,却是全套的西洋布置:四壁是雕花镶板,花饰富丽堂皇,墙上挂着丝绸帷幔;三挂天女散花式水晶玻璃吊灯,灯光柔和而明亮;窗上是绛色绒绣窗帘,地上是和田地毯;大厅的四周是一组组的沙发,沙发面都是用上好的意大利皮革制成的……英国人三三两两周旋于主人中间,风流倜傥,气度不凡。那些中国军官亦轻松愉快,谈笑风生。几个长得很美的姑娘涂着猩红的唇膏,身穿紧身旗袍,在来回端酒。旗袍勾勒出她们诱人的线条。
“军统局不让进女人,怎么会有这些人?”凯特琳轻声地问她的译员。凯特琳今天满身戎装,头戴船形帽,一头秀发披在肩上,身着裁剪考究的军礼服,盖过膝盖的深蓝色裙子,咖啡色麂皮高筒靴子,秀丽而不俗气,矜持而不傲慢。她的肩章表明她已是皇家空军少校了。
“她们是临时借来的,戴笠一到,她们就得撤。”她的译员答道。
正说着,只听见门外“嘟嘟”两声,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国民党军官们立刻整衣扶冠,一个个敛神屏气。
“戴笠来了。”译员轻声地说道。
门被打开了。屋里屋外鸦雀无声。一群军服笔挺的将校簇拥着一个文官走了进来。他走进了人群的中心,柔和的灯光下,他那油亮的头发泛出道道亮光,松垂的眼皮下射出一双犀利的目光,嘴角两边有两条似皱纹非皱纹的深沟,从鼻角向下延伸。
“此人确非寻常之辈。”几秒钟的观察已使凯特琳获得了深刻的第一印象。对戴笠和他的军统局,凯特琳早已有过研究,素知此人高深莫测,诡计多端,今天第一次见面更加印证了以前所听到的关于他的种种传说。
“欢迎诸位光临本局。”戴笠开口了。他边上有一个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男子清晰、准确地把话译成英语。好一口漂亮的牛津英语!凯特琳猛地感到这口音好耳熟,她的目光在译员的脸上只停了十分之一秒,想起来了:牛津大学的同学,中国人,王本文。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他,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从凯特琳嘴角掠过。
戴笠滔滔不绝地讲下去。他那浙江口音虽然不太悦耳,但也抑扬顿挫,颇有点气势。再加上刚健挥洒的手势和充满自信的神态,很能给人以一种力感和镇定感。
“大战打得空前激猛,民主力量正与残暴力量浴血奋战。值此辰光,我们中英两家的情报特工机关更应携手合作,精诚团结,为世界的和平与复兴共同出力。”
王本文流畅地翻译着,只是在“残暴力量”这几个字上犹豫了一下,显然,他对局座用此词的含义不甚理解。
讲话完毕,主人逐个与宾客握手,寒暄。
轮到凯特琳了,戴笠一下挡住了陪在他身边的军统局主任秘书毛人凤。
“你先别介绍,还是让我自己来了解一下这客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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