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国女子来说,最可恨且永世该遭唾骂的男人应该是陈世美了。凡看过《秦香莲》或《铡美案》的人,无不对那个喜新厌旧、杀妻灭子的状元驸马切齿痛骂,长久以来,“陈世美”3字成了负心汉的代名词。
作为传统剧目,这些戏在艺术上是成功的,反映的社会主题也是深刻的,可它的情节却是完全虚构的。从《状元全谱》看,从北宋初年至清末,包括夏、辽、金在内,共有状元345人,其中陈姓者只有10名,但却没有陈世美其人。再从状元当驸马的历史事实看,自古以来有名可考的状元,从唐高祖武德五年(622年)的孙伏枷,到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的末代状元刘春霖,共有592人(如果加上张献忠的“大西国”和洪秀全的“太平天国”的状元,则是606人),其中做了驸马的状元,可考可信的只有唐武宗会昌三年(843年)癸亥科的状元郑颖,他的妻子是唐宣宗李忱的女儿万寿公主。而就是这位郑颖也并非愿意做皇帝的女婿,他是在去楚州迎娶卢家千金的路上,被强迫退亲而与万寿公主成婚的。除这个郑颖之外,中国历史上再无状元驸马,更没有名叫陈世美的状元驸马!
那么,为何驸马之中少有状元呢?这主要同状元的年龄有关。常言道“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凡是参加进士考试能中状元的,基本上都成了四五十岁的半老头子,纵然才貌双全,哪位金枝玉叶愿意找这样的老女婿呢?所以状元当驸马几乎是不可能的。陈世美即便真的中了状元,恐怕也没有这份艳福,自然也就没有那些杀妻灭子的缺德事了。
状元驸马陈世美是子虚乌有的,已确定无疑,至少正史之中,不见其人其事。近读野史,发现了一个陈世美,但不是剧中那样的负心汉,相反却是一名有情有义的好官。书中说陈世美为直隶南宫人,清顺治八年(1651年),他欲进京参加会试,因囊中羞涩难以成行。幸亏同科的3位举子帮其提供了盘缠才到得京师。结果陈世美金榜题名,而那3位好心人却名落孙山。不久,陈世美以进士身份先补县令,后任知府,很快又升任学政。不论在哪任上,陈世美俱有清名。而那3位落第举子却一直落拓在家,后来不得已求助于陈府,欲谋一官半职,但遭陈世美婉拒,3人遂怀恨而去。
后来,康熙皇帝发现了这位清官,将其擢升为贵州按察使兼布政司参政。3人闻知后,又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跑到贵州求官,仍遭陈世美的拒绝。至此,这些施恩图报的举子彻底失望了,连同他们的家人也都斥骂这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他们心中有气又无处发泄,便决定编戏骂他。3名举子考试功夫不足,但编戏歪才有余。你一言我一句,挖空心思地搜掠编撰,用了大半年的工夫编好了一出戏,戏中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不葬二老、攀附富贵、杀妻灭子的忘恩负义男子的艺术典型,并给这个男子取名陈世美。待得陈世美发现此事时,该戏已经上演一年有余,看戏之人如浪似潮,观者更是骂声载道。陈世美有口难辩,欲禁不能,最后竟被活活气死了。
其实,在宋元时期的南戏中,就有表现“痴心女子负心汉”的作品,说明这类主题的戏剧有很深的历史背景。隋朝实行科举制度之后,许多穷书生有了一举而显贵的机会。人一旦做了官,心思也随着社会地位的提高而变坏,出了不少抛妻弃子的负心郎君。对这些薄情者,人们十分痛恨,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借助小说和戏剧等艺术形式加以抨击,聊以泄愤而已。于是,先后出现了《赵五娘蔡伯喈》、《琵琶记》等4出讨伐这类负心郎的剧目,一直到了明末清初,还是常演不衰。后来,有人根据《琵琶记》写出名为《秦香莲》的鼓词,这一回正式把陈世美拉了进来,而且给了他一个更加尊贵的身份——状元驸马,以及铁面包公的千古一铡。多数人看戏,从来都是只看热闹,不问究竟的。所以,历史上是否真有状元驸马陈世美并不重要,陈世美是否真的杀妻灭子也不重要,重要的只是一个薄情郎君必须不得善终,方能大快人心。从这层面看,舞台上的“陈世美”并没有被冤枉;而现实中的清官陈世美自己对号入座,且被活活气死,就显得有些肚量狭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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